無情已經看出些門路了,他皺眉道:“……這是,我?”
掌中的泥娃娃眉目俊秀,含着淡淡的儒雅之意,卻又不失灑脫。
隻是眉頭輕蹙,帶着冷淡,又帶着憂慮,讓人無端的生上幾分憐惜。
然而這分明是個縮小版的無情。
無情不語。
安上娆拿過了無情手中的泥人,放在自己的手中,用指尖戳了戳他蹙起的眉歎道:“哎呀,生得一副好相貌,卻偏生總是一副愁容。為何為何?難道是因情所困?怪哉怪哉!竟有女子不喜公子這天人之資?奇也奇也!”
怪異且調侃的語氣。
無情幾乎是抽搐着嘴角搶回了安上娆手中的泥人。
“公子是怕小女子拿着這泥人天天瞻仰公子的俊秀飄逸之容嗎?”
她嬉笑道。
他無奈的揚起了一抹笑容,将另一個泥人和帕子從她的手中拿過。
若他猜得不錯,那麼這個泥人該是她的樣子才對。
……
——帕子還沒拭幾下,綢布下熟悉的面容便已躍然而現。
無情的手一頓,随之繼續擦拭,直到那完整的容貌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
——眉眼精細,眼角略微上挑,卻仿佛天生含笑,帶着一股子地媚意。
五官嬌豔卻不失靈秀。
她總是翹着嘴角,帶着滿滿的天真之感,那兩頰的淺淺梨渦也被捏得惟妙惟肖。
無情有一瞬間的晃神。
——“呀,我可真漂亮!”
她驚歎道,拿過了他手中的泥人。
那一驚一乍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智。
他挑眉道:“你也不害臊。”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她回眸輕笑。
繡着清荷的藍色裙角微微拂起,像極了三月的桃花。
——豔朗,卻不失清雅。
他的臉有些紅,忙将頭低下頭,卻聽那人含笑道:“我天生麗質,自是絕代佳人。”
她簡直不知道謙虛。
他心下笑道,卻存了幾分豔羨。
在相識的那麼多天裡,他也隻道她溫婉,善解人意,卻也有着不輸容貌的倔犟,卻是第一次知曉她竟是這般灑脫之人……
這泥人将他與她捏的栩栩如生,卻錯将她的灑脫之意安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中微歎。
安上娆看見無情方才還含笑的眉眼現在又要黯淡下去,忙出聲道:“無情公子可要記得欠我條帕子。”
聞言,無情一愣。
難得怔愣的表情讓他此刻發傻的表情看起來格外可愛。
安上娆勾唇輕笑。
她的視線在無情手中那滿是泥的白色帕子上一轉,寓意分外明了。
無情愕然,随即笑道:“可要我送你條帕子?”
“當然。”
“安姑娘當真如此?”
“自是。”
“那好。”
他輕笑一聲将話題帶開,“你何時買的這泥人,我怎麼沒看見?”
他守在她身旁左右,理應護她周全,卻沒有看到她何時買了這泥人。
“看見了便不能讓無情公子傾顔一笑了。”
她調侃道。
“……”
再度被調戲的無情微抽了一下嘴角,别過臉去。
“無情公子可是害羞了?”
她淺淺的笑着。
無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因知曉他的變扭性子,故安上娆隻一笑,将手中的泥人放在了他的手上,輕聲問道:“我們回家吧?”
冰涼的泥土入手。
他在聽到她的話後有瞬間的怔愣,随即卻是一陣怅然。
——家。
這個字眼對于他來說過于沉重,卻又讓人無比向往。
他斂眸,清冷的視線被遮住。
唇角微揚,他含着淡淡的笑意道:“回家吧,上娆……”
——回家。
他怕是如何都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對一個女子說出這句話。
——初見時她一身白衣,笑容清淺。
明明隻是靜立在角落,卻獨成一色風華。
再見時她笑容不變,委婉柔弱,卻有着自己的堅持。
……
而如今,守在他身邊的她依然眉目含笑,善解人意,溫婉的告訴他她需要他,他并非一個不被需要的存在,可他卻已不能變成原先淡然無情的白衣公子了……
他微微擡眸。
卻見那人一身淺藍衣裙,星眸閃爍,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