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上娆點了點頭。
本來她也是要去看一看他才能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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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上娆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夜幕漆黑孤清,微弱地閃着星光。
安上娆一路踏月而行,踩着神捕司掌起的細碎的燈光行至無情的門前。
她擡起手臂叩了叩房門。
沒人回應,她便幹脆直接推了門進去。反正這事兒她之前幹的也挺多,現在想通了之後幹得更加是順手。
屋子裡沒點燈。冷冷清清的,隻有透過敞開的窗戶鋪入的月色和星光。
安上娆懷疑無情是睡了,便也沒點燈,摸黑走到了他的床邊。
所幸夜色不算太深,即便隻是借着清麗朦胧的月光安上娆也是能夠分清無情的方位和他臉上清冷的表情。
而正如她所料,無情是睡了。
閉着眼睛,蓋着厚厚的被子。卻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睡不安穩的模樣。
安上娆一時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蒼白的臉和僅僅蹙起的眉頭。
指尖才從他深深的眼窩順着眉眼撫過緊皺的眉頭落在了滾燙的額頭上,安上娆便吃了一驚:我去!搞什麼鬼怎麼這麼燙!金劍、銀劍他們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他啊!
她這樣想着,隐隐的怒火之後卻又是止不住的擔憂。
低頭輕輕地歎了口氣,安上娆抽回手,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她感到手腕一緊,緊接着耳邊傳來一聲悶悶的咳嗽聲,她就這樣被人抱住了腰身。
安上娆知道那是誰。
這似乎不必猜測,事實真相便就這樣直白的攤在眼前。
隻是安上娆卻沉默着。
然而她并不是故意的。她真的隻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這樣說起來倒是有點矯情。
不過安上娆不得不承認,就在那熟悉的溫度握住她的手腕時,她的腦海中就像自動播放的幻燈片似的把和無情從相識到現在的所有記憶都快速的放了一遍。
早在那些渾渾噩噩的暈船日子裡,每日每日躺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的安上娆就在考慮着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這個神經兮兮的系統,比如另一個世界的她的媽媽和姐姐,比如她近乎逃避似的來到了這個世界後的一切,又比如說看起來對于她來說似乎是虛幻、毫無真實感所言的這個世界的一切。
她想起無情。
想起那個食盒,那個針盒,那枚簪子,那塊被他深藏于心的帕子……她想起他對她說:此事了結,可願陪我回成家一趟?
姐姐曾說,及時行樂。
她也曾問,這是什麼意思。
姐姐笑着回答,是說喜歡一個人就要拼命去喜歡,不能錯失良機,讓他白白逃走了。
那麼如果失敗了呢?那麼如果結果并非如同想象中的一般呢?——那麼如果一切都是虛幻的呢?
安上娆不曾這樣問過姐姐。
但是她想,如果是姐姐的話,一定是笑的非常溫柔地說道:可那又怎麼樣呢?終歸你是喜歡他的呀。既然是喜歡,那麼為什麼不試一試呢?萬一成功了呢,玩意結果就如同想象中的一般呢,萬一一切都是真的呢。
即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隻要是有可能,這便夠了。
安上娆本不是這樣的人。
但是,最終。她為他的沉穩與耐心,溫柔與敏感動了心。無法自拔。
隻不過安上娆想到了自己未知的身份,又想到了那個讓人頭疼的自稱是她爹的蔡京不由一陣牙疼,覺得她和無情公子這輩子大概都沒可能了,還好那個時候沒說些什麼讓人誤會的話(……),不然現在就妥妥的是一場生離死别愛情戲。
當然無情公子顯然沒打算效仿瓊瑤劇的馬景濤,把安上娆搖個死去活來後咆哮着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們雲雲雲之類的。
他隻是沉默地伸手抱着她,一言不發。
安上娆等了他好一會兒也不見他說話,便知道隻能自己先開口了。
于是她無奈道:“無情……”
“想去哪兒?”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帶着輕咳的聲音中不減淩厲。
安上娆瞬間就閉嘴了:“……”
媽個雞我去給你打水擦臉!這麼兇幾個意思啊你!
安上娆表示寶寶不開心,寶寶要鬧小脾氣了。
不過雖是這樣想了,安上娆卻是不敢說出來。所以她也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轉過了身道:“我就去打個水。”
“不準走!”
無情穿着單薄的裡衣撐起身。
他把安上娆的手握得很緊,連連咳嗽着也死都不松手,隻是又狠狠地補充道,“你敢走試試看!”
明明都咳嗽到那般無力虛軟的樣子,說出的話卻仍是不容反駁。
安上娆哭笑不得,卻覺得真是心酥軟的可以。
安上娆輕輕一笑,沒被握住的那隻手便輕輕的撫上了無情的頭頂,一下一下地,順着長發溫柔地撫摸着。
接着她斂了斂溫和的眉眼,将下巴抵在了他的發旋上輕聲問道:“我走了,你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