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眼神攻勢對于安上娆來說沒什麼卵用。
無情看了她半天,半天之後隻能自己無奈認栽:“諸事小心。”
他隻能這樣說。
雖然這話說了跟沒說差不多,但是他卻已想不出别的話能夠代替那一腔沉默了。
安上娆笑了笑,也說,“諸事小心。”說完就走了。
可直到走出了小半座山,她才猛然驚醒,“等等,我不是有地圖嗎!”
這傻的!
安上娆險些沒給自己腦門上拍上一掌。
她給自己找了句借口:一定是她太着急的緣故給忘了。
但實際上嘛,就是傻。
于是傻了吧唧的安上娆沒多想,也沒回頭費勁地去找無情,直接把地圖給調了出來,按着面前虛浮着的淡藍色的地圖上标注“鐵遊冬”的紅色小點奔去。
安上娆把踏花行月的小輕功施展到了極緻,耳邊一路上都拂過獵獵風聲。
偶爾有守衛走過,都被安上娆仗着地圖的先行避開了。
隻是她越是深入,越是能從風聲中聽到某些聲響,便越是生氣。
身上一身織錦雲羅的長裙已被周圍的将下擺刮花得差不多了。
安上娆一路行至,最後一腳踹開了目的地的小木門。
狹小的房間裡蔓延着腐朽糜爛的味道。
安上娆頭上的發簪被甩掉了兩隻,發髻也略帶松散,額發半濕着将眼睛遮住,可偏偏她的一雙眼睛明亮非常,透過了半濕的額發,定定的看着這破敗的屋子,以及壓在遊冬的身上、撕開了她大半邊衣服的年輕男子。
突然地,她笑了起來,眼前的一切又被很久很久以前,姐姐被玷污的情形所覆蓋。
一道淩厲的利光就在她的笑中追雲逐月一般的襲向了男子的手腕。
安上娆言笑盈盈,輕顫的嘴唇不帶血色,吐出的話語卻淬滿了殺意,“你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
強|奸|犯通通該死!
這些人|渣,畜|生!
從袖間劃出的匕首不時地閃過寒芒,安上娆溫溫潤潤的笑着,眼神已然變作赤紅。
那是恨到極緻的眼神。
——“我要将那畜生、那王八蛋橫切八段,碎屍萬段!”
那個時候的話語曆曆在耳。
隻是那時候的她無權無勢,甚至不懂如何殺人。
“挑吧,先剜了你的手還是其他。”
安上娆笑問。
如桃花一般秀麗的側臉單薄森冷至極,手上的匕首鋒芒畢露、殺氣肆意,将她如花似玉的面容襯得宛如一尊浴血阿修羅。
男人抱着被劃出一道深深血痕的手,目露恐懼之色,翻身就跑,破窗而出。
安上娆卻沒有着急追上去。
她雙目無神,面上卻是笑意盈盈的。
笑意盈盈地回頭,有笑意盈盈地掃視了這屋子裡其餘的幾個男子,好看的唇瓣微掀,手起刀落間就将他們的作案工具徹底斷了。
都說釜底抽薪,她是直接毀了源頭。
畢竟——
“畜生本就不該存活于世。”
她這樣輕聲道,臉上的笑容不減卻沒有半點溫度。
鮮血順着匕首,一滴一滴的淌落在地上。
遊冬恍惚地看着她,竟覺得她此刻陌生的像是她不曾認識過她。
安上娆毫無所覺,執着匕首就向方才那男子逃走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極緩的速度,卻帶出了極重的殺氣。
——單薄的姐姐靠在病床的牆頭對着她靜靜的微笑。
溫柔和煦的陽光愛憐地親吻着她淩亂的長發。
帶着幾近透明的蒼白的手指中捏着的是被摘下來的氧氣面罩……
這一幅幅畫面如同卡帶的放映機,次次回回都在安上娆的面前來回重複着。
——“你說你叫上娆,我叫成娆,我倆名字這麼像,你不如就來當我妹妹吧。”
“當我妹妹就能穿我最喜歡的裙子,吃我最喜歡的水煮魚,抱我最喜歡的抱枕——還有我最愛的媽媽,全部都分給娆娆一半。”
“娆娆不記得以前的事也沒有關系。以後,我的媽媽,就是娆娆的媽媽;我的家,就是娆娆的家啊。”
……
姐姐——
——“娆娆,我好髒。我想死。怎麼辦,娆娆,求求你殺了我好不好……”
“求求你,殺了我,娆娆。”
……
——“娆娆,謝謝,對不起。還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