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在喊我?”京以珠隐約聽見兩聲,再聽就聽不見了。姜蒼術說好像是有人在喊話,段淮站在門口道:“京以珠,一樓有人在叫你呢。”
“我還以為我幻聽了。”京以珠站起身往外走,“誰啊?”
段淮搖搖頭:“不認識呢。”
不認識?京以珠走到四樓的廊橋上,往一樓看下去,是陳靜他們。
兩個男性,一個外國人相貌,另一個是華夏人相貌。京以珠凝神,北牆社十天幹的那兩個麼?
找她會有什麼事?京以珠蹙眉,難不成是與師傅有關?
“京以珠,你不下去嗎?”段淮站在廊橋的盡頭喊道,聲量不可能會小:“會不會有什麼急事啊?”
樓上的聲響傳來,艾爾和秦異連同陳靜他們不約而同地往上看去,“京以珠?”
陳靜咬牙切齒地瞪着段淮。
“啊,原來在啊。”陸風遙笑得勉強。而關筝則瘋狂想給京以珠信号讓她回去,手才擡起來秦異就看過去,“這不是在嘛。”
關筝:“……呵呵^_^”
“你過來。”艾爾向她招招手。京以珠直覺其中有問題,但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哪兒有問題,頂着對方堪稱迫切的視線,京以珠往下走。
走下最後一個台階時,京以珠的步調肉眼可見地變慢了。十天幹的名頭先行,她在面對這兩人時不由謹慎。
而且陳靜他們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信息差可真麻煩。
秦異往前踏了一步,循循善誘一般跟京以珠說:“你師傅死了,她、”
“什麼?!”
“你在說什麼!”艾爾心跳掉幀,一個閃身擋在京以珠面前質問秦異:“給我解釋。”
“拉結爾身死”不過是他們随意搪塞别人的謊言,最終目的隻不過是為了見一見她的徒弟罷了,現在既已見到了,這個謊言也就沒必要再登場了。
兩個黑漆漆的槍口瞄準秦異的腦袋。雖然關筝也不知道這兩人出現了什麼分歧,但他知道,有人要動手。“不準動。”
艾爾·亞倫的舉措顯然是在保護京以珠,陳靜等人姑且可以将他劃分到“目前安全”的線裡。
段淮好整以暇地站在二樓看着。
若是京以珠回頭看見,就能發現,段淮此刻的姿态與杜悅被捕時,一模一樣。
秦異并不說話,自顧自發動了共生力——蛛絲。
他跳躍的速度太快,肉眼根本跟不上,艾爾準備将京以珠攬括在自己的共生力之内時,發現京以珠也不見了蹤影。
陳靜當即就展開根系,企圖從四通八達、構造奇葩的特殊事物處理司裡搜尋到秦異的身影,卻率先發現了京以珠。
京以珠已經梭影拿出了四棱劍,已經被拔出了劍鞘,鋒利的刀刃映照着一根纖細、近乎透明的蛛絲。
哪種蛛類尚且未知。京以珠踩在廊橋的扶手上,借力,劍刃直接斬開了已經在空中建立好聯絡網的蛛絲。
“什麼怪東西——”
陳靜仰頭,京以珠随之看向一個方向。
秦異的四肢湧現出細密的棕色絨毛,身體像黏在了牆壁之上,眼瞳靈敏地轉着。他在尋找下殺手的時機。
衆人的心紛紛下墜。
秦異其中的一個眼睛轉移到了手心。
三百六十度的複眼。京以珠握緊劍柄,心裡對此有了一個大概猜測。
波西亞蜘蛛——同類的天敵。
善于謀略,反殺,數一數二的騙術…是個很棘手的共生體。京以珠全神貫注,一時之間都忘了,艾爾·亞倫更不是個軟柿子。
章魚的墨汁在地面上暈染開來,化成了一片黑色海洋,軟體動物的觸手在其中浮現。
秦異試圖搭建的每一根蛛絲都在半道要麼被艾爾的觸手截住,要麼被子彈擊斷,要麼被藤蔓被蛇鱗擋開。
“保護得也太密實了吧?”秦異哼聲。
艾爾凝視着他:“你為什麼要殺她。”
“天才與瘋子隻有一線之隔。”秦異得不到進一步發展,遂蹲在牆壁上,開始回答起艾爾的問題:“我原本沒想這麼快動手的,但我後悔了。我真的不想讓她做個正常人。”
她是誰?
“除了她妹妹,還有其他人在支撐着她過活…”秦異很難理解似的,歪着頭:“何必活得這麼艱難,當個純粹瘋子不好嗎?”
他自言自語地嘀咕着:“她妹妹我暫時動不了,徒弟肯定有機會,殺完了牽挂,她肯定得瘋吧…啊,想起來都覺得開心呢。”
是拉結爾。
艾爾罵道:“你神經病是不是?!”
京以珠的眼睛眯了眯,冷冷地笑了一下。将自己的四棱劍握緊,梭影不見了。
“诶,人呢?”秦異的眼球轉動一圈,忍不住笑:“落荒而逃了麼?”
十樓武器庫的門開了又關。
秦異正覺無趣,看了看四周的人員,“這可真沒意思,你們通知一下,讓她等着被暗殺吧。”
就在這時,他手臂上的絨毛輕輕晃動了一下,一根纖長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臂,梭影而出的隻有一隻手,握着一個東西甚至還沖他晃了晃,下一刻,“砰——”
手榴彈被京以珠捏了瞬發,爆炸的幾毫秒前迅速抽離,秦異所在的那塊牆壁直接被炸出了個烏漆嘛黑的洞!
秦異站在空中的蛛絲之上,很驚喜地笑,他的頭發被爆炸燎糊了好幾根,掌心向上,眼睛觀察着上方,一顆瞬發的手榴彈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