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恒試圖理解,然而理解不能,遂認真且恐慌地對封隐發問:“他們……吃人?”
封隐:“……還沒進化到那個程度。”
他在這時應該再補充兩句以示證詞,但他實在忍不了了,“京以珠,我臉上有花麼?”
京以珠沉迷男色,突然被打斷,給吓得一哆嗦:“沒。”
面對四周赤裸裸的探究目光,京以珠斂神屏氣,果斷道:“副司長真不顯老嘿。”
說完還不忘朝朋友們獲得認同:“是吧?”
封隐明顯不高興,想了想還是沒說話,将郝鶴成功交接後跟齊國恒走了。
“司長是不是不高興了?”刀春寒認真提問,“他顔值焦慮了?不會吧我去!”
“等會兒——”孟歸甯突然站起來,京以珠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排異感。“我走了。”
“他怎麼了?”京以珠不理解,“共生力暴動?不像啊。”
“你腦子裡裝的什麼漿糊嗎?”譚深不能忍受京以珠的狗屎思維:“人家例性期,你師傅教你的都被狗吃了?”
“……師傅是植物界的共生者…她也不了解啊……”京以珠摸鼻子,“不是她的教學問題啊。”
譚深簡直無語:“都說了讓你多看看科普。”
“唉,為了維護同事間僅剩的情意,這幾天大家得多爬爬樓了。”陸風遙仰天長歎。
邱祯:“不然讓他餓死啊真是。”
例性期一旦來臨,其共生者會對除愛人以外的所有生物保持高度敵意。孟歸甯隻能進靜閣,而那地方隻要進去了就得等例性期結束才能出來。
“誰去過他家來着?”陳靜想了想,“關筝去過吧?”
“去了一回,等下班了我去他家收拾幾身衣服。”關筝摸了一把頭發,“見鬼,我說這話的時候真是帥得掉渣。”
陳靜:“……你開心就好。”
“他死了麼?”京以珠注意到郝鶴仍然蹲在地上,看上去像是被殘存的一口氣吊着。
“……”郝鶴艱難地伸出手搖了搖。
京以珠放心了:“沒死就好,不過你這次幹了啥事啊?還挺慘。”
前幾回都算得上生龍活虎,偏偏這次出來就半死不活了。
“今天王副處好像也在呢。”喬飛燕答疑解惑:“他一向都不心軟的。”
“叫個療愈師來吧,死這兒不吉利。”譚深看不下去,往執行部的主控電腦走過去,鍵盤咔哒地響了幾下,不出三分鐘就來了一個女性療愈師。
“這誰啊?”對方瞅着這個陌生的少年,還仔細斟酌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力已經退化到老年癡呆的程度。
“來執行部實習的。”蕭遠山簡單解釋後又問:“你們的藥補充了沒?”
療愈師記得他,想了一下道:“應該補充好了,你可以去拿。”
“你出問題了?”在療愈師給郝鶴療傷的間隙,邱祯問他。
“這個問題問得他像一個機器人需要定期維護一樣。”
蕭遠山笑起來,“不是我出問題了,是我爺爺,他老年癡呆了,需要治療幹預一下。”
京以珠問:“他不記得你了嗎?”
蕭遠山點頭:“關于我的全都忘了。”
“難怪啊,蕭遠山剛進部執行任務的時候總是叫我們要記住他,我還以為他搞什麼傷感非主流呢。”
蕭遠山聽着陸風遙的玩笑話當即瞪大了眼睛:“難怪你們當時都不帶理我的!”
療愈師完事兒正往外走,聽着蕭遠山的憤怒指控還笑了兩聲。
蕭遠山:“……”
“我懷疑一下你們的腦部儲存有問題麼,畢竟你們看着就不靠譜啊。”蕭遠山企圖用憤怒掩蓋尴尬,結果衆人都一臉死魚眼的表情看着他。
怎麼感覺更尴尬了。
郝鶴重獲新生,站起來認真問道:“你是不是有啥心理疾病啊?”
“你特麼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蕭遠山擡起一根手指頭指着郝鶴罵:“正常人類都有點精神寄托好吧!”
其實京以珠挺理解他的。
在這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死掉,她剛進執行部的那陣子天天都在隐形焦慮,思忖着怎麼寫遺書給父母道别。
但京以珠知道,自己是幸運的。
遇見了朋友們,遇見了師傅,每個人都很照顧她,她收獲了很多愛,這是一場畸變中最大的良性。
“我是留守兒童嘛,是我爺爺一手把我拉扯大的。”蕭遠山看起來雲淡風輕:“爹媽一去不返……沒死,活得好好的,不過隻是把我們忘了而已啦。”
蕭遠山說:“很多人都把我忘了。”
親人,朋友,同學……蕭遠山沒好意思說出來,他覺得自己永遠不會被人記住。
被遺忘的次數太多,“記住我”就成了心頭的執念,他從不跟自己遇見過的炮友發展情感關系,這種翻臉不認人的渣男屬性,又何曾不是為了保護自己所設立的機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