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封隐站在十三樓的廊橋上。
此時的特殊事物處理司空無一人,一樓的共生力波頻檢測儀亮着微光,縱橫交錯的廊橋中空出一個多邊形。
那面紅色的國旗仍然漂浮着。
他需要休眠,需要汲取營養。
卻并不是像這樣百年如一日地生存,吃着人類的食物,閉上眼睛裝作一個正常人那樣睡覺。
而是以一株植物的方式,不會獲得思想,不會參與紛争。
封隐出神地看着前方,他有時很難不想,要是沒遇見過封逸就好了。
不過大概也是喜憂參半,他或許會早早地像科琳娜那樣與人類相愛,然後等待、見證着愛人死去。
同樣很可悲。
指腹輕輕相互摩擦,看着那面國旗,再度放棄要毀滅世界的念頭。
真羨慕封逸,他的所生靈動物毀滅得如此早。
封隐念着這句話沒忍住笑出聲。沒有睡覺的欲望,封隐隻得推開門,跟牆上的像框進行一場單方面聊天。
“執行部的人越來越多了。”
“不是很難管,都是聽話的人。”
“副司長也沒什麼差别。”
“都在掌控之中。”
“我嗎?我也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憐的人可真多啊。”
“不知道安德森他們來幹嘛,但我也不想過度揣測。”
“無非就是見機行事。”
“科琳娜…好吧,周荷,她應該生氣了,一個生命體也會生氣,封逸你工作不到位。”
“很久不搭理我,我覺得我沒說錯…”
“理論上沒錯。”
“你們總談過戀愛,很有意思嗎?”
“不是說聽話…但不是理論正确麼?”
“我不想這樣。”
“可能周荷說得對,感情是個很複雜的事情。”
“畢竟大家都有喜怒哀樂…封逸你也有過啊,我看見過,别想抵賴。”
“我不是在給自己找台階……”
封隐眼神飄忽了一下,立刻又僞裝起來。
以前封逸說他這是心虛的表現,封隐給出理由:“這隻是我眼睛很累的原因。”
“這不是在狡辯。我沒有狡辯。”
“前後矛盾?大概?不過這兩個理論都有一定的可行性,矛盾也很正常。”
“……我沒有在狡辯。”
封隐一個人自說自話還沉默了,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停了一會兒決定逃避。
“我還有事情處理,不聊了。”
手搭在門把手上時,他沒擡頭,說:“我沒逃跑,是正事,我很忙的。”
他的解釋很反複,可他就算說得再理直氣壯,其實也不會有人回應、質疑他。
關上門,封隐再度坐在辦公桌後,打開電腦浏覽最近的國際形式。
美國SMO經過突襲一事後,官方的回應模糊不清,無非說的是徹查此事,決不罷休。
冰凍項目進展很順利。
邊境的共生力檢測也很正常。
冷白的手指不斷點擊着鼠标鍵,一個個窗口不停在顯示器上彈出來,封隐絞盡腦汁地想找出一點事情做。
國際形勢很穩定——至少是相較于普通社會而言。
再過不久又得去世界共生者管理協會參與會議,無聊的事情。
秦淮聯合部最近也算得上和平,東南亞的騷亂壓制得還算不錯。
孵化之門最近沒有聽見新出訊息。
北歐的富豪死了一個,不确定誰幹的。
真無聊。封隐想。
*
三天後,英國皇室如約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