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這樣嗎。”白發青年站在建築的拐彎處,聽筒裡傳來回答:“疼痛是最好的教育,雖然她還挺有耳性。”
拉結爾此刻的聲音尤為冷血:“不也有其他執行者前來,最多五分鐘。”
“你不會對紀童這樣。”封隐沉默片刻,跟她說:“京以珠…隻是有點沖動……”
“她的沖動本就不該存在。”拉結爾不給任何商讨的餘地:“人教人有點難,但要是事教人,一遍就行了。”
封隐知道紀綠的意思。
柏林神之肉一事京以珠處理得太差了,紀綠給她收尾,但不代表這件事就能安穩過去。
紀綠本意并不是打算這樣教訓她。京以珠出任務,遇到這樣的共生體融合,遭遇複眼蜻蜓的監察。
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但,碰巧了不是?
讓她嘗嘗沖動的代價,下一次遇見事情才能三思而後行,冷靜去對待。
封隐看着京以珠收斂共生力,以肉身持劍跟鼠群對抗,可憐雙拳難敵八手,饒是京以珠的腿腳功夫再好,饒是步履維艱也剝離不開前仆後繼的老鼠們。
滴答,滴答,秒針轉動着。
封隐眼睜睜地看着她被老鼠啃咬身體。
握着手機的指尖泛起白色,通話并未被挂斷,紀綠清楚封隐的忍耐,冷聲道:“你要是控制不住去幹預,輪到我的教訓手段隻會讓她的下場更慘。”
“你不正是知道孰輕孰重麼?不然也不會通知我這事兒了,不是嗎?”
封隐說:“你不會對紀童這樣。”
明明紀童也很沖動。
紀綠說:“小童有我盯着,她有誰?”
她說:“她既以成為了特級公民,要獨自面對的困境多了去了,我不能及時護着她,你不也是一樣不能。”
封隐無言以對了。
京以珠和紀童不一樣。
京以珠必須獨立成長,那生長痛就是她必須要經曆的關卡。
封隐的呼吸很澀,軀體僵在原地,視線一動不動地盯着遠處的慘烈狀況,仿佛被老鼠們啃咬的不是京以珠,又或者封隐也在跟着痛。
但呆在他肩頭的黑曼巴蛇仍然安靜。
陳靜來得很快,并沒有到五分鐘。
陳靜和昂特爾·安德森看見眼前這一切的時候人都呆了——京以珠整個人都被老鼠掩埋起來,老鼠執着地想去啃食她皮肉下的子宮,衣服被扯出好幾個口子,皮膚已經血肉模糊。
可就算這樣,京以珠都沒吭聲,隻毫不氣餒地反抗着,竭力保護着自己。
身體被啃咬的滋味很難受,尤其是活物的□□、毛發和體溫與她近距離接觸,她幾欲作嘔。
疼痛與惡心并行。
根系展開,大範圍的控制情況讓鼠群立即被藤蔓絞纏喪命,有老鼠屍體殘留在京以珠的身上,被京以珠用啃得殘缺的手揮開了。
“以珠,還好嗎?”陳靜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上空飛舞的那隻複眼蜻蜓,然後将京以珠扶起來,“抱歉,我來得有點晚。”
京以珠忍痛嘶聲,“沒事……”
昂特爾本不應該插手SEHD的公事,但這次事出非常,他很生氣——尤其是這隻複眼蜻蜓。
倘若沒有它,京以珠何必捱此劫難?
京以珠本想讓陳靜解決掉那隻麻煩,目光一掃,蜻蜓已經和那株橙黃鵝膏菌一樣,屍首異處了。
是昂特爾幹的。
京以珠看向昂特爾·安德森,而一直安靜盤踞在封隐肩頭的黑曼巴蛇突然躁動起來,為支配者心上人的不作為而惱怒一般,發氣地纏着封隐的脖子。
呼吸被掌控,封隐并未阻攔它,側過身體接着通電話:“陳靜已經來了。”
“嗯。”紀綠說:“記得讓她注射抗病毒血清,後續我會跟她解釋。”
封隐反問:“解釋什麼。”
紀綠輕笑一聲,說了句那不解釋,後挂斷了電話。
封隐的脖頸輕輕動了一下,不過他并未回頭看,踟蹰一會兒獨自回司了。
京以珠喝了陳靜帶來的愈傷藥水,狀态有了一點回升,但心理作用不大,她仍然可以清晰回憶起老鼠攀爬在自己身上的觸感。
那種聲音,那種氣味。
陳靜玩笑說她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再喜歡老鼠了。
京以珠說她本來就不喜歡。
她跟昂特爾道謝,後者則是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不要去喜歡一個不值得的男人。”
“是嗎。”京以珠想了一會兒,說:“我好像不能控制這個。”
昂特爾直接側過了頭。
京以珠感到了一絲抱歉,但她沒有多作反饋,也不打算作出什麼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