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戴着白色頭巾,一個男人的鼻孔穿了鼻環。
蕭遠山找到這倆始作俑者時,對方正站在樹蔭下,用肉眼丈量距離。
沒有别人在場,蕭遠山不能認為這兩位的存在就能脫離學校相關人員的放縱,畢竟共生者特立學校比普通學校管控更嚴,若要是什麼人都能進,那共生者保密法就不會存在了。
“下午好。”蕭遠山背着手走過去,笑面靥靥地與他們打招呼,“二位有空的話,可以跟我一塊兒喝個茶嗎?”
他們的耳窩裡戴着鲸鳴共譯器,畢竟華夏的外語普及度并不算高,姑且算是入鄉随俗。
那個頭巾男的目光很不友好,眼睛瞪得很大,再誇張一點,蕭遠山可以懷疑他的眼珠子會離家出走。
這倆印度人的警惕與敵意足以給出回答。
蕭遠山的假笑仍舊維持良好,但軀體上的肌肉俨然全副武裝:“方便嗎?”
對方兩人沒有回話,意欲避其鋒芒,轉身就準備離開。
蕭遠山可不允許他們的來去自如。他在找人時就發現了一個好動手的地兒——學校的室内體育場,寬闊,便于戰後修繕,眼下也沒有學生出入。
很符合他的要求。
腳步一動,地面上浮升起紋痕密布的條紋狀根系,微弱的空氣碰撞,三人一瞬間轉移陣地。
“不配合,就要得到懲罰。”蕭遠山溫和一笑,手指探向後腰,碧綠的樹葉印在牆壁之上。
鼻環男側身就想撲向他,鞋底踏向地面發出聲響,距離他最近的柏葉眨眼間化為實物,淩厲地刺出——
一根色彩鮮豔的羽毛擊向蕭遠山的眼前,他飛快側身,一把□□掂量在手中。
翻身越過,他的目的相當明确——挨個解決,不如就從這個鼻環男開始。
腦海裡的線條飛速變化,蕭遠山發現了自己的根系之上又重新添上一面根系。
一個動物界的,一個植物界的。
蕭遠山輕輕地呼吸,柏葉掩護他的蹤迹,根系括開變化,他移動至那個鼻環男的左方,□□猛地一揮,在接觸到對方身體前一秒時被一面葉脈根系轉移了方向。
當下三人都處于同一平面,他有些弄不清誰才是那個植物界共生者,所以他得采用分離戰術。一對二,這不公平!
距離拉近,蕭遠山冒着手臂被宰斷的風險伸手拽住那個頭巾男的手腕,同時葉脈根系展開,臂膀使力,猛地一拽——“嗖!”
一根羽毛飛騰而出,根系線條反應出鼻環男的蹤迹,他以一種飛速逼近的跳躍姿态試圖割據二人的連接。小臂傳來刺痛時,蕭遠山還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個形容:簡直像一隻飛翔的人形撲棱蛾子。
不過就這創口換來一個相當管用的情報,蕭遠山自認為這是劃算的。
傷勢并不危及到靜脈,目前他沒有足夠的空閑時間去用愈傷藥水進行治療,所以他隻能放任一些血液的失去。
鼻環男得不到好,隻能退而求其次将身體轉移至二樓的觀看台之上,他甚至不敢太輕舉妄動,方才能化為實物的柏葉已經給出教訓。
蕭遠山閉着眼睛,一心二用,一邊應付眼下的僵持,一邊分心制衡外邊那個頭巾男的逃跑念頭。
萬幸,邱祯到了。
蕭遠山想,等他回司裡一定要去跟明處長打小報告,邱祯太不着調了!
“你去外面,參考指北八點鐘。”蕭遠山給出方位,“那是個植物界的。”
“你去吧,我的共生力在室内更好用一些诶。”邱祯拒絕,“不然容易誤傷到學生。”
蕭遠山:“……”
蕭遠山:“随便了真的是。”
待蕭遠山離開,邱祯這才收起那副不着調的混混樣兒,閉着眼睛,根系展開。
真菌類實際上并沒有根莖葉的分化,隻是很類似草木根系,但為了便于稱呼,菌絲也規劃為根系的一種。
白色的菌絲攀爬在地闆與牆壁之上,線條逐漸在腦海裡構築清晰。
在蕭遠山離開之後,牆壁上覆滿的柏樹葉統統湮滅,這一定時炸彈的撤離足以給對方歡呼鼓舞的機會。
翠綠色的羽毛銜在嘴中,鼻環男人輕輕搖晃了一下孔雀尾羽,邱祯腦海裡的二維線條忽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眼睛。
圓形的,複雜的線條構成的眼睛,哪怕邱祯不能感受其中給出的情感——且不提這些眼睛究竟有沒有情感。
太多了。
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