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本就親密,省去了不必的客套,搬個椅子就在院子裡侃侃而談,鄰院裡的蘇逸正叩拜這父母,吳嘉平沒去蹭熱鬧,隔着一籬笆看着院内的人來人往。
看了一會就覺得奇怪,按理說顧雲舟應當在此處,來時她都想好要是撞見顧雲舟用什麼理由解釋,可就這樣盯着流動的人群饒是沒見到他。
她不關心顧雲舟的一切,即使沒見到他腦子想的是他又沒聽從顧濟華的囑托,又偷溜去了别處潇灑。
不足半刻鐘,蘇逸從堂屋出來了,身後跟着笑臉盈盈的城守,一看就是一心想巴結的姿态。
吳嘉平起身走近籬笆,離蘇逸的距離近了一些,她也不确定蘇逸是否再能透過人群看到她。
城守當着衆人的面說包攬酒館為狀元設宴,蘇逸欲抱拳稱謝被他攔住,人群再次哄鬧。
蘇逸忽的低頭淺笑,笑得開朗,像早就知道吳嘉平在注視他,精準鋪捉到她遞來的目光,他回贈的是給為熱烈的情愫。
兩人像串通好一般都不為所動,隔着阻礙用眼神交流,在場的人都在打算着宴席,沒人注意到他們倆,最終是蘇逸沒了耐心,跨步朝着吳嘉平的方向。
“蘇狀元,你是宴席的主角,你一刻不走我們就要多等一刻。”擡起的腳還未落下,城守不合時宜地喚起了蘇逸。
蘇逸皺眉,仿佛下一刻就要不顧他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吳嘉平知道他真的能做出來不合禮儀的事,黛眉微皺頭微微搖晃,蘇逸果真收回了心思。
到底蘇逸顧了大局聽從了城守的安排,抿着雙唇眸子靈活轉動,最後在衆人的擁簇下出了院門。
轉動的眼眸是給吳嘉平看的,她知曉了他的意思,是讓她去屋後的湖畔旁等着他。
這就不得不說這個小暗号的由來了,小時候蘇父管教蘇逸極其嚴格,大多時間把他關在家裡做功課,每每這個時候蘇逸愁容比苦瓜還要苦,吳嘉平除了看他的笑話,還會當蘇父的面使些小眼神兒。
蘇父一走,蘇逸看準時機同吳嘉平跑了出來,去的地方不遠,正是兩家屋後的湖畔。
她拿出藏着的糖糕總會讓蘇逸高興一陣,不管是捉魚還是踢沙包總能樂開懷,再算着時辰趕在蘇父回來前回到屋内。
這不僅沒誤了功課,還讓蘇逸每回都期盼着糖糕,心情不再是憂愁,功課做得又快又仔細。
一行人馬前腳一離開,吳嘉平後腳去赴約,她倒想看看蘇逸用怎樣的理由脫身。
伊樂在被吳嘉平支開後轉悠到了附近的湖畔,道上人多顯得湖畔這一處分外清淨。
她先是被小童踢的沙包吸引了眼球,在一旁鼓掌的空擋融進了遊戲裡,踢了幾個來回就大汗淋漓,拒絕了小童的再次邀請到河岸邊歇息去了。
岸邊恰巧有一垂釣的老者,伊樂隻見魚兒争搶着進鈎,被老者的垂釣的技術折服上前請教。
那老者不吝啬,把用什麼魚餌什麼樣的魚鈎事無巨細地講解,伊樂懵懂,句句回應點頭聽得稀裡糊塗。
湖畔不廣闊,一眼就可以望到對岸的人,湖畔又不淺小,吳嘉平未看到對岸的伊樂,低頭撿着石子像有心事。
伊樂看了吳嘉平,什麼沙包什麼垂釣都沒了興趣,站起身要跟老者告别,老者卻不舍得她,人老了說得好叫過得清閑,說得不好叫活的乏味,好不容易有個叽叽喳喳的小丫頭聽自己唠叨,他忍不住要挽留。
伊樂去意以決,好聲好氣說了許多歉意的話才讓老人松口,随後行色匆匆往吳嘉平的方向跑去,快跑後氣喘籲籲,饒了半個岸邊距離近些才慢了腳步。
未到身邊伊樂就喊道:“夫人。”
一聲未落一聲又起:“吳阿姐。”
蘇逸算着距離,走了差不多一裡多路用“人有三急”的借口脫身,不好耽擱衆人就讓從京就跟着他的侍從在原地等待自己,旁人的話不妨先一步去酒樓。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聞言出聲的人均愣住了,伊樂先是回望來人,一身的紅色蟒袍可不就是狀元,她沒想到狀元居然會在此出現,有一種自己壞了别人好事的錯覺。
伊樂低着頭滿臉的驚恐,不是蘇逸有多吓人,少年晴朗的長相反而很招人喜。
她自知身份低不敢正色瞧,站在蘇逸和吳嘉平的一步之遙嗫嚅道:
“原來是狀元……我是來找我家夫人……”
“夫人?你這小姑娘莫不是認錯了人,你家的夫人不在此。”蘇逸看着眼前的小個頭的伊樂稱了一聲姑娘,隻當她不知所措的表情是認錯人後的難堪,沒放在心上笑着駁回那“夫人”二字。
伊樂擡眉謹慎看着吳嘉平,想從她臉的表情找出合适的回答,而吳嘉平未表态依舊淡然,就像在說如實交代就好,伊樂一鼓作氣一吐為快:
“狀元有所不知,吳姑娘在上個月嫁進了顧家,我貼身照顧吳嘉平自然要稱一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