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有名的事物多不勝數,美名遠傳就有念慕雅緻人想一睹芳顔,遂之不乏久居者,再不濟也能寫詩千萬篇争留痕迹,徽商在徽州的底蘊裡就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顧家在整個徽州小有名頭,多年經商積累下的财産無人敢下結論,生意從本省一直蔓延到周邊的省,靠的不光是顧濟華的頭腦,官府的幫襯必不可少,郡守管轄着整個徽州受百姓敬仰,顧家的地位也僅次于郡守。
有了強大隻想更強大,要想成為商界的巨頭,那所經營的東西就要流向大衆視野,做到人盡皆知,京城就是一個很好的渠道。
身為一國中心,城内貿易繁榮四通八達,胡商絡繹不絕,衆多商人擠破腦袋想要在此立個牌坊,但是讓他們向往的不止于此,或者說更想讓貨物流往的地方是皇宮,顧濟華也不例外。
對于現在國富民強的周朝,隻要得宮裡貴人看重,不管是茶墨還是香料布匹,都會在全國上下掀起新流,對于經商的人來說是莫大的榮耀。
顧家财力在周朝雖不是一等一,但在普通的市井小民眼裡就是高不可攀,顧濟華的野心如同财産富有,他當然不滿足現狀,費勁心力發展生意,把握住每個細小的機會,隻因現在這個顧家是他一手做大。
長子顧雲堂是天生的經商頭腦,跟着顧濟華走南闖北做起事來有幾分家父的風範,從小不被培養的顧雲舟自然養成了散漫奢靡的性子。
安于現狀沒有雄偉的抱負,所以當顧濟華對他說拜訪新科狀元時他第一想法是沒必要。
照他的說法是狀元返鄉隻是一時的風光,往後定居的地方是京城不是徽州,除了逢年或許回次鄉,要說在生意上添幾分力也隻能是得到皇帝賞識的時候,而這樣的機會微乎其微。
他信誓旦旦的說法有所依據,并非妄下斷語,現在的周朝早已不是皇帝獨斷,背後分割的勢力也許隻有為吃一口飯的百姓心中無數,顧家這種生意場上的人總歸要了解國事掌握貿易流向。
前幾次的科舉狀元也是風光無限,雖進了翰林院但由于種種關系不受器重,如今在朝堂之上關于他們的傳說隻剩“前狀元”三個字。
子拗不過父,顧雲舟最後還是帶着禮去了全城傳的沸沸揚揚的蘇逸蘇狀元的家;隻聽旁人說這個狀元家住山村,可城外的山村不在少數,顧雲舟父子毫無頭緒便找上了郡守陪同引路。
郡守名為陸乘風,守着的是徽州,愛财取之有道,多與商賈交好。科舉高中的榜單會先到達郡守手裡,他在知曉狀元為誰後就搞清了家居地,由他為顧濟華帶路倒也合适。
郡守在聽說顧家父子來由後,臉上的無奈沒下來過,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讓顧濟華和顧雲舟摸不到頭腦的話:
“到了地方,濟華你不要生老兄我的氣,這都是上頭大人的安排,我也是深思熟慮良久,對你我來說不見得是壞事。”
到了地方兩人頓時大徹大悟,尤其是顧雲舟頓悟的同時更多的驚歎,歎這徽州可真小,這狀元好巧不巧是吳嘉平的鄰家,反觀顧濟華多了個心眼。
起初陸乘風來顧家拜訪時說要給顧二公子尋了門親事,顧濟華想着郡守親自安排定不會太差,沒有思索就應了下來,問起是哪家姑娘,陸乘風說了個名不見經傳人物,吳嘉平。
一聽是山村裡的婦人,顧濟華便要反悔,自家的兒子再不濟再無能也不能娶個村姑,回據陸乘風的好意說着實在是礙難從命;就在推辭不下時,陸乘風說出了實情:
“這是京城一位大人的意思,安排的親事不能差,事後會有提攜,你平時不是心心念念想往京城從商,照我看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對你我來說是好事,就是不知道那吳嘉平有什麼本事讓這麼個貴人上心……”
具體的事陸乘風也是一概不知,隻是聽從上頭的命令做事,不過這片語就夠了,提到關乎與産業的事顧濟華就有思慮再三,最後的結果顯然易見了。
顧濟華站在蘇逸家門口不前,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煩躁,像一件好事被破壞後的不安,止步不動時被顧雲舟拉了進去,前來的不止顧家一位富賈,可不能被旁人捷足先登。
顧雲舟來過此地,與蘇家父母打過照面,是在和吳嘉平成親後的回門時侯;蘇父蘇母一眼就認出了他,熱切稱呼着顧公子,由此可見當日顧雲舟的确表現良好,深得長輩喜愛。
結果到了第二日狀元進城,身為顧家家主的顧濟華反倒沒來,說要忙着記賬單理貨物。
他不去顧雲舟就得去,原話是說他與狀元年齡相似,志趣也會更相投,比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要合适。
顧雲舟早在心裡冷哼千百遍,現在對他說不合适,那在開設作坊經營産業時可沒半點年過半百的姿态,這也隻敢在心裡悱恻。
天微亮他就從榻上起了身,出了寝屋門聽到主卧裡也有了動靜,看着比自己側卧大了不少的寝屋就一陣痛心。
這屋之前是他在睡,成親之後“被迫”進了側卧,明明那日隻是逞口舌之快說睡在側卧,可悲的是吳嘉平竟然沒有挽留的意思,并且還安然無恙的霸占了主卧數日。
什麼溫婉可人什麼面容似水,統統都是假的,私下她怎麼待他與柔情似水毫不沾邊……除了自己醉酒那次。顧雲舟不虧是商賈出身,一碼歸一碼被他分的清清楚楚。
後又想到成親之後他爹給自己安排的任務多之又多,和之前的自在簡直不能比,連昔日喝酒作樂的友人都不大相見,顧雲舟忍不住捶胸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