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剛看過的醫冊上的記載,首發症狀就為高熱不退,燒的面紅耳赤,口幹舌燥,貫穿整個病程,久而久之人糊裡糊塗,不能言語處事。
普通高熱好治,開幾副清熱去火的湯藥,最多三日便可痊愈,複雜一點,就如此症,反反複複,導緻更壞的後果。
當緊的點确實多,凡事要一步步來。
蘇逸道:“在無對症藥的情況下,暫緩也是一條路,因季節緣故,高熱人居多,病與病之間不同,不能混為一談,要茫然聚集隔離恐不妥。不如以高熱作為衡量,城中每日分發清熱湯藥,三日為界,未能痊愈者再按規處理。”
這是蘇逸能想到最佳的方法了,可看衆人的神态,一副難言,想說不能說的樣子,他對這沒經驗,心裡更是沒有底,以為是自己的無知才造成這種局面,忙為自己的看法解釋:“現無對症藥,不能徹底醫治,不适感隻能存于體内,若是緩解,百姓們就能等得起。”
他又問:“依你們所見,此法能否行得通?”
行得通大家就不是這個反應。
潘義默不作聲,翻眼去看又垂眼避嫌,他師姐師姐一反常态,用手碰了碰他的臂膀,潘義疑惑使他眼睛睜大,還挺天真無邪。
師姐對他使眼色,看看他又看向蘇逸,潘義知道了意思,心裡不想,癟癟嘴,顫動般搖頭,在求網開一面放過自己。
師姐哪裡肯,手從輕微的碰一碰變成了用力的戳一戳。
潘義眼一閉,站了起來,說:“大人不知,分發湯藥辦法為好,可……這現在行不通。”
“行不通?”蘇逸不懂,說:“桂枝、連翹、柴胡等藥清熱去火,用來防禦和退熱再好不過,難道是服用後壞處大于益處?”
潘義一鼓作氣道:“那倒不是,常見退熱的草藥也不是無半點用,隻是現在汴梁物資匮乏,大人說的那幾種草藥,包括其他對解毒高熱有效的草藥,各藥鋪均已售盡,庫存不多,雖已派人去采摘,可遍地布疫,通行不便,要等新一批到手,還沒個定期。”
真是慚愧,一個大省城,竟因沒有草藥安排不了,田益豐歎氣,都怪自己管理不周。
蘇逸挺了挺後背,不相信親耳聽到的話,音量劇增,不特指一個人問:“汴梁不是盛産草藥嗎?大周境内所需的草藥大部分都是從汴梁和徽州出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要是他不問,結果就是瞞天過海,拿生命去緊巴,可笑至極。
怪唬人的,潘義縮了縮脖子,暗自吐槽不管自己的事。
撂擔子的事田益豐不做,主動站起身領罪:“大人勿惱,怪卑職管理不周,城中多日前感寒高熱盛行,那時疏忽大意,沒放在心上,導緻多家商鋪被已患病的人和害怕染病的人洗劫一空,後知後覺已經為時已晚,新的沒采來,舊的還在一直消耗,屬實是……”
田益豐兩手一攤,說不出什麼了。
各有各的苦衷,蘇逸表示理解。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沒有路就走出個路,辦法商讨就是了。
宅子外來了人,是來找田益豐的,說是已經讓城外的難民進了城,現全聚集在城西的隔離區,等着他來安排。
田益豐說清緣由匆匆拜别,臨走時又說西宅的住所打理好了,可立即入住,蘇逸誠心道謝。
這些人來時恰好是午時,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兩個時辰,每個人身上都有重任,離職越久百姓受苦越久,耽擱不得。
藥的事他有安排,從京城帶來的物資中就含有大量藥材,汴梁地大人多,供是供不起,但能救急。
蘇逸此次喚人前來主要是為了了解病情,要說安排他們辦事,命令不到他們頭上,雖然帶着禦醫,但要有這麼多人幫襯,他求之不得。
拿錢辦事差不多,獎賞事後定會給,問題是他難開口。
醫士們不知道蘇逸顧慮,可看着田益豐剛剛因流病離席,想着家裡還未磨好的藥,還未配好的藥方,和門外等着求藥的民,竟腦子一糊塗催促起來。
“大人。”二三人一前一後開口,字前後撞到了一起,原來都有着一樣的想法,有些人看着這默契也是蕩起了笑。沒有争執誰先說後說,又有默契的留一人,道:“雖不知大人的顧慮為何,但隻要大人一聲令下,汴梁城中我等可四處奔波,為大人解憂,為民解難。”
他們想法簡單,怎麼幹活不是幹,要是說欽差安排的,那分量,簡直跨了一個層次。
這番話一出,蘇逸的顧慮蕩然無存,對他們一個個道謝,之後默聲一個個點着人頭,二十五人正正好好,醫士等待着安排,急的熱血沸騰。
東南西北四個角,每處都有隔離區,在西北方向的為第一批患病的百姓,全都到了晚期的憋悶狀态,危在旦夕,東南就是封城後新發現的疾患,隻要存在高熱現象,第一時間就會被人挾制前往東南區。
蘇逸起身,一同起身,蘇逸要過,主動讓出過道,蘇逸去說,他們聽的認真:“自選為伍,明日我派禦醫跟随,凡是對自己醫術抱有十足信心的,可去往西北方向,要是自認還有上升空間的,東南方向是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