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默默等着楚添的回複,良久,楚添才回道:“那便多謝殿下了。”
秦钰不再耽擱,收緊了手臂力道,攬着楚添向馬車走去。
秦钰的車夫替他們關好車門,将冬日寒冷隔絕在外。他駕起馬車,載着二人離開趙王府。
車内沉默無聲,車夫依舊停留在方才的震驚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從未見過楚添,但此時初見,隻一眼,便明白了,為何楚添背叛六皇子名聲掃地,卻還能成為無數佳人的春閨夢裡人。
今日的他裹在秦钰的狐裘裡,隻露着一張蒼白的臉,卻依然惹人注目,亂人心神。
車輪聲響起,車内的二人并肩而坐,卻相對無言。
楚添閉上眼睛,額頭布滿冷汗,秦钰則靜靜注視着楚添,他伸出手試圖去觸碰楚添汗濕的額頭,許久,他才放松手臂,輕輕撫了撫楚添的發梢,問道:“還好嗎?”
“謝殿下關心,臣無礙。”楚添張開眼睛,将身上的狐裘解開。
秦钰則替他收緊狐裘,将他緊緊籠罩在溫暖中,又将一旁的手爐塞進楚添手上,不容置疑道:“别亂動。”
楚添握緊手中的爐子,方才的徹骨寒冷仿佛漸漸消散,他疲憊地舒了口氣,溫聲道:“那就勞煩殿下送臣回府了。”
秦钰點點頭,并未言語,隻是看着楚添被汗水打濕的鬓角出神。
午膳之時還一切如常,怎的去了一趟趙王府,便成了這副模樣?
秦钰不斷地思索着,卻并未問出口,他知道的,楚添不會告訴他,而他,似乎也沒有資格詢問。
楚添見秦钰如此,悄悄的向旁邊挪了一下,打算靠在車廂壁上。
秦钰卻一直在注意着楚添的動靜,見此情形,他伸手一把攬住楚添,強行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堅決道:“那邊冷。”
楚添身子一僵,用力直起身子,坐正道:“多謝殿下,但這于禮不合。”
秦钰也不勉強,輕輕合上眼睛示意楚添自便,隻是說道:“回去找個太醫瞧瞧,身子要緊。”
“嗯。”楚添見秦钰不再勉強,也松了口氣,他規律地坐好,與秦钰保持着距離。
二人又恢複了沉默,隻有車輪聲陣陣,裝點着無聲的寂靜。
馬車駛過一條條街道,如從前一般,載着他們穿梭在這京城的小巷,最後停在了楚添府門前。
車夫停住馬車,禀告道:“殿下,到了。”
秦钰這才張開眼睛,率先跳下馬車,沖着身後的楚添伸出了手。
楚添推開車門走出馬車,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一身素衣的秦钰站在那裡,陽光打在他發絲肩頭,美好的惹人羨慕,他沖着自己伸出手,溫柔的目光仿佛能融化冬雪,溫暖冬日。
楚添略彎着腰,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向前伸去。
許多年前,他二人形影不離之時,秦钰年少頑皮,每次都是率先跳下馬車,沖着落在後面的楚添伸出手心,楚添也會如他所願般将手放在他掌心,同他緊緊相握。
可時過境遷,從前緊緊相握的手,如今卻背道而馳。
楚添忽然回過神來,慌忙地收回手臂,卻不料秦钰動作更快地攥住了他的手,将他整個人拉下馬車。
楚添一時失了重心,猝不及防向前跌倒,跌在了秦钰的懷裡。
呼吸交纏,耳鬓厮磨,二人皆亂了心神。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不知過了多久,楚添輕咳一聲,不着痕迹地掙開了秦钰的環抱,他解開狐裘遞到秦钰手中,客氣道:“多謝殿下相送。”
秦钰接過狐裘,重新替楚添裹好,将他的發絲捋順,動作溫柔至極,語氣卻十分疏離的說道:“不必客氣,回去找個太醫好好瞧瞧,莫要耽擱了。”
楚添沖着秦钰點頭緻謝,而後他便逃一般地跑回府中。
秦钰站在原地,注視着楚添的背影,将他踉跄慌亂的模樣盡收眼底。
直到楚添的背影消失在照壁後面,直到楚府的大門緊緊關閉,秦钰才撚了撚指尖殘存的溫度,轉身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