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這兩天蹦跶得過高,又或者演戲太過用力,耗了心神,這夜雲漣一直睡得不踏實,心中的那股煩躁感始終沒有平息下去,而身體上的無力、氣短、胸悶感越來越明顯。
結合過去豐富的經驗,雲漣得出他又快犯病了。跟女人來大姨媽一樣,他這病,幾個月總要有次犯病。他原本以為金丹以後,犯病次數會減少,奈何事實結果就是哪怕金丹修為,他這病,照犯無誤,雷打不動,沒有任何法子。
雲漣從儲物戒裡取出藥瓶,服下一顆九品丹藥以後,打坐運轉周天。
玄容從大比回來後便沒有回房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廚房。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熬了靈米粥,配了點小菜。照常慢慢悠悠吃完飯,再随便給他便宜師尊捎上一份。
擺盤界榮譽師傅玄容依舊發揮出色,将早點精心裝點一番後,才不緊不慢地渡步到雲秋水的房門外。
玄容象征性敲了兩下門,見對方沒有回應,煩躁地皺了兩下眉,随手推門而入。
和平時不同,今日的雲秋水沒有坐在軟榻上裝模作樣喝茶或看書,也沒有傷春悲秋地‘虐待’他那幾盆靈植花。
奇怪?睡過頭了?
玄容将早點放下,撩開層層帷幔往内室走。結果入眼的便是一個‘大繭子’。
“怎麼還在睡?”玄容剛想轉身退出,但轉眼腳步頓住。
他猛然回頭掀開了雲秋水的被窩。
此刻的雲漣已經痛得意識模糊,他用全身靈力壓制着劇痛,對于外界力不從心,他已處在昏迷的邊界。
玄容一掀被子就是如此巨大的視覺沖擊。雲秋水像隻受傷的小獸蜷縮在一起,冷汗已經打濕了他的裡衣,輕薄的蠶衣貼在他肌膚上露出白皙又透紅的肌膚。發絲淩亂,幾縷發絲随着汗漬貼敷在鬓角,露出脆弱的表情。可能是因為劇痛,被咬白的下唇竟透出絲絲血色,慢慢暈開妖豔的唇色。
雲秋水本來就長得好看,平時裝模裝樣的時候,像極了清冷高貴的仙長,而現在卻是一副合歡宗勾人心魄的魅妖。
玄容穩了一下心神,食指扣上了雲秋水的命脈。
氣息翻湧,靈力暴動,内府衰竭,早亡之像。
冰涼的混沌之氣慢慢輸入雲漣經脈的時候,沒過一會雲漣便驚醒了。這股冰涼的靈氣瞬間讓他豎起了防備,拖着疲憊的身軀,硬是從昏迷中清醒了三分。
“你……”
“别動,我在給你平息靈力。”
“我吃過藥了……等會……就好。”雲漣知道是玄容以後,神情一松,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玄容的混沌之氣在經過雲秋水的脈絡的時候,的确感受了一絲絲溫和的草木滋潤藥力,雖然不能修複暴動的靈力,但也堪堪護住了雲秋水的心脈,這大概是極品丹藥的作用。
玄容撤回了他的混沌之氣,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着将自己蜷成一個球的雲秋水。
混沌之氣被撤下之後,雲漣又開始不适。每次病發都是這絲絲麻麻的痛,如同萬蟻啃食,痛苦萬分。雲漣呻/吟了幾句,絞着被子又折騰了自己大半天,但始終沒有從昏迷中醒來。
玄容欣賞了雲秋水一百多個扭曲姿态,直到對方終于‘江郎才盡’,一個‘撲騰’徹底陷入沉迷,一動不動了。
坐在一邊的玄容長歎一口氣,最終還是不忍,伸手又重新給雲秋水輸上混沌之氣。
他對這個人終究是起了一絲憐憫之心。
随着混沌之氣如清涼的溪水慢慢流淌過雲漣幹枯的經脈,他終于漸漸舒張眉心,無意識的抓住那隻溫暖的手,如願睡去。
玄容看着汗淋淋的雲秋水和被他蹂|躏得不成樣子的床鋪,才意識到雲秋水這病還真不是一般常人能忍受。天命決絕之症也并非常人所想象中的簡單。
這好似千刀萬剮的疼痛也不知道他忍受多少年了。平時像個沒事人一樣端着架子,犯病了也隻會偷偷窩在被子裡一個人忍受。哎,也是個狠人。
也隻有到此時,玄容才信了,這人啊,算計這算計那的,最終的目的隻是為了活着。
對于生的執着。
大道之下,無數人尋求這長生。但這長生夾雜了太多的欲望和利益,也不知道這雲秋水在求生之後是否也掩蓋着其他的欲望。
雲漣裹着被子昏天暗地的睡了兩天,在兩天後的黃昏之際才醒來。
這一覺醒來總有一種恍然萬年的感覺,窗外雲卷雲舒,白鶴歸巢,耳邊還幻而聽見前前世急救室裡母親肝腸寸斷的呼喊聲。在這中不真實,讓雲漣茫然地陷入一種愣神中。
玄容依靠在門框上,觀察了雲秋水半天,見對方遲遲未從神遊的狀态下恢複過來,才皺眉發出了一點響聲。
輕叩聲漸漸喚回了雲漣的神志。他的眼神中慢慢聚攏光,倒映出玄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