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變色。
雲漣面前的又一仙階盾器一點點皲裂開來,随即‘嘭’的一聲,徹底報廢,他狼狽地狂咳出幾口血,剛才的餘波直掃他門面,胸口好像中了一掌,五髒六腑都攪在了一起。
雲漣視線開始模糊,雙耳開始失聰,看不清,聽不清,他本能伸出手張開結界……他要活下去……
不知過來多久才感覺雷雲散去,天光乍亮。而整個秘境變成了一片空白,像一個沒有載入數據的登錄界面。
白。
一望無際的白。
隻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淩空而下。
旋即,雲漣雙眼一黑。
未看清,玄容那宛如神明的降臨。
玄容懷抱起滿身是血污的雲漣,心中有幾絲歉疚,他很抱歉這次是他拖累了此人,他沒想到天道會如此不死不休。他将混沌之氣慢慢輸入雲漣體内,為他治療身上的傷口。
等雲漣的心脈穩定以後,玄容才收回力量,為雲漣拭去額頭的血污。
隻是,這時——
雲漣醒了。
他微微睜開眼,不帶有一絲感情地看着這個世界,眼中微淌過金色流光。他與玄容對視,亦如對萬千生靈的漠然,但随後又轉眼即逝,又用一種打量獵物(?)的眼神看着他。
玄容神情微顫,我又再一次在雲秋水身上看到了神性。上一次是對他人因果的結論,這次是萬物的蔑視。
頭頂的雷雲又再次彙聚,玄容有點詫異地擡頭,還沒結束?
雷雲彙聚,卻沒有雷劫下來,而紫色的雷電在雲層中翻滾,好似在猶豫,在詫異。
玄容感受到了天道的情緒,他有點疑惑地再次看向懷中的雲秋水。
人,又暈過去了,臉色蒼白得好像要斷氣了,呼吸也輕柔脆弱。
雷雲還在隆隆作響。玄容皺眉,這雲秋水和天道……
玄容腦中一空,時間在回溯他這會的記憶……天道!你……
——
秘境外。
被‘吐出’秘境的各門派弟子正處于一片茫然中,上一刻他們還在秘境中和妖獸厮殺或疲于逃命,下一刻就轉眼出現在秘境外,那場曆劫恰似一場夢。
“到底怎麼回事?”各大長老還在焦急詢問自家弟子,而自家弟子面面相觑,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雲鶴林拽着自家幾個弟子,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這次秘境因為雲漣的預言,沒有派遣太多弟子過去,但再少,他們這種大門派也有五十幾個弟子,現在能出秘境的卻寥寥無幾。看着這幾個幸存的弟子,也都是一身狼狽,眼中都透露出驚恐,不用想,這趟秘境九死一生。
雲鶴林把疑問先按下,暫時着重安撫這幾個弟子。“回來就好……,等回門派讓管事給你們一些清心丹……”雲鶴林突然想到什麼,他焦急地從幾個弟子面孔掃過,“玄容呢?!”
礙于雲漣的關系,雲鶴林對這個弟子多了一分關注。無論他師弟對這個徒弟有幾分感情,他都是希望這個弟子能給雲漣帶去幾分快樂,而且雲漣沒有在秋水峰,本來他以為對方已經過來了,結果環顧四周沒發現人影。
雲鶴林心一下子吊起來了。在發現幸存者中沒有玄容的身影後,這個一派之主,踉跄了一下,他現在隻是驚恐地希望他師弟不要對這個徒弟‘用情至深’。
雲鶴林依稀回想起,雲漣曾經笑眼盈盈地對他說:謝師兄成全,師弟對阿容心生歡喜……
完了,完了……
一下到他小師弟體弱多病、多愁善感(?)的性子,雲鶴林都能腦補出他小師弟聽到噩耗,吐血三升的場景了。
雲鶴林盯着急劇變化的清池秘境,便想着索性一劍破開,強行進入秘境,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雲掌門!”化劍門的門主肖成兩三步急瞬而來,“我門弟子折損五成啊!”向來穩重的肖門主,這次聲音都有點抖,他萬萬沒有想到小小一個初級秘境折損了他門一半的核心弟子,痛心疾首。
蒼穹派雖折損近九成,但秘境曆練弟子并非核心弟子且總體數量都不到百人,可以說是所有門派中折損最少的。肖成即感慨蒼穹派的好運,又憂心這次自家門派的損失。“雲兄!你看如何是好啊!”
肖成比雲鶴林大了不少歲數,但兩人繼位一派之主的時間相近,同時兩家門派走得近,所以難得兩人成了忘年交。
雲鶴林也果斷,他随即答道,“不如我們合力破開秘境,萬一還有弟子幸存在秘境。”雲鶴林現在隻急得想确認玄容這小子的死活。
肖成卻紅了眼,他哽咽道,“可弟子命牌已碎了……我的兩個親傳弟子啊!”化劍門不斷折了核心弟子,肖成最小的兩個親傳弟子也都折了進去,這親傳如親子的傷子之痛,讓這一派之主難以冷靜。
雲鶴林才驚覺命牌一事,因為這次去的都是外門弟子,命牌并非放在内門,他也一時沒有得知子弟命牌是否損毀。一般情況下,核心弟子的命牌放在内門的命牌閣,而外門弟子因折損率比較高,命牌便放在外門管事處,由多位管事一起看管。如果是親傳弟子,其師父身邊也會備其一塊命牌……
如此一想,雲鶴林冷汗都快下來了,擔憂他師弟此刻該不會已得知玄容命牌碎……
“掌門,快看!”
人群驚呼——
雲鶴林擡頭一看,清池秘境已經分崩離析,并以飛快的速度消散。
“不好!秘境要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