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幽怨的冷笑一聲聲蕩在耳畔,與之交織還有一些奇怪的叫聲,又高興又痛苦的,聽上去難受極了。
還有這鋪面而來的濃重血腥,這得是死了多少人啊!
楊婉竹眉頭緊蹙,睜開眼,眼前黑暗一片,摸上去才知是一冰冷的手掌搭在了她的眼前,頭頂傳來叮囑:“阿姐,不要看。”
“我才不怕呢。”
楊婉竹墊起腳,偷偷看了一眼。
看到眼前的畫面,她驚叫了一聲,眼睛緊緊閉成兩條縫。
顧青蓮揉了揉被她撞到的下巴,咬着牙歎氣:“說了,不要看。”
楊婉竹臉色泛紅,含糊不清地說:“你也沒說他們在演活春宮啊,還演得那麼惡心。”
話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能動了,欣喜地擡起頭,不料再度撞上少年的下巴,她不好意思看他,更不好意思看前面。
算了,還是閉着眼吧。
顧青蓮扶平她頭頂翹起來的一簇呆毛,思索道:“看來兇屍得到了它想要的,囍字符的力量便會消散。”
楊婉竹睜開一條細縫,隻見化為兇屍的村民們不以男女相論,野□□配般做着那事情,那些奇怪的聲音便是□□時發出的。
他們大多缺胳膊少腿,這麼一攪和,更像是一團團自動咀嚼的爛肉。
楊婉竹隻感覺毛骨悚然,閉着眼小手往上伸:“你也不許看。”
柔軟的,不知道捂住了什麼。
顧青蓮的口中瀉出一聲哼鳴,隐忍着喚了聲:“阿姐。”
正在這時,紅線瘋動,一個身着嫁衣的女子突然從天而降,輕飄飄地懸在半空,塗抹着鮮紅胭脂的嘴唇冷笑不斷。
她和那些兇屍一樣,臉抹油彩,嘴角挂笑,隻是她行動間看上去要正常許多,想來就是最大的兇屍。
源源不斷的力量吸進嘴裡,她笑聲愈來愈大,幾乎震破耳膜。
楊婉竹和顧青蓮困在兇屍之間,顧青蓮雙手将她攏在懷中,避免了戲子無情所帶來的影響。
楊婉竹道:“這就是曹氏吧,果然是含恨而死。”
顧青蓮問:“阿姐可有化解之法?”
“淨化兇屍應該是明年必修課的内容,不過……”不過她是重生來的,多多少少會一點,“我會是會,但像曹氏這種級别的,都快成大兇了,也不知我這兩把刷子能不能成,要是水大哥在就好了,他們九嶷神宮學得素來比我們深,一定能有辦法。”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個水大哥。”煩死了。
“就是水大哥啊,不然叫什麼?”
楊婉竹不知道他又鬧什麼别扭,自顧自地在手腕子上咬了兩口。
第一口咬得輕,直到第二口才放出血來,血珠滴在地上,化為白色的波紋,那紅色的力量瞬間減弱了。
顧青蓮捏住她的手腕:“你幹什麼?”
“松松松松手,你捏疼我了!本來就夠疼的了!”楊婉竹甩開他,眼睛裡忽閃着淚光,強顔歡笑道,“顧青蓮,我今天舍命,救你一命,倘若有一日你要殺我,就念在今天我救你的份上,别讓我那麼疼。”
楊婉竹說罷,便轉身沖了出去。
沒了小魔頭的庇護,她立即暴露了位置,曹氏血紅的瞳仁變為深黑,操縱着傀儡線朝着少女的喉嚨鎖去:“居然——有生人的氣息,給我去死吧!!!”
再不做點什麼的話,他們都要死在這裡。
隻能賭一把了。
血流得不夠快,還是不夠快!
兇屍的殺招将至,楊婉竹咬死了牙關,單手化出竹刃,對着正在流血的手腕便是深深的一刀。
血水源源不斷地湧出,散着殺氣的傀儡線一遇到鮮血,竟化為一縷黑煙,消散無蹤。
“這味道,你是什麼人?!”
兇屍變異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嘴角仍然咧着,看上去比鬼都恐怖。
“你以為這就能降得住我嗎,哈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吧!是他……是他先負我在先,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全部的傷害都要由我這個女人來承擔!你們都是他的幫兇,都是他殺死我的幫兇!”
震天動地的一聲哭嚎,雖然傀儡線被楊婉竹的血燒得差不多了,失去傀儡線的束縛,村民們在原地一動不動。
“去——死——吧!”
曹氏猙獰着面目,舉拳撲向少女的胸膛。
楊婉竹血液将盡,忍不住自嘲道:血盡揚灰,終究還是難逃慘死的命運。
然而,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如期來臨,滾熱的東西濺到她臉上,伴随着顧青蓮微弱的聲音。
“阿姐。”
擋在她身上的,是顧青蓮。
顧青蓮雙手把她摟在懷中,沒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情急之下,想如何便如何了。
楊婉竹隻記得,最後一眼看見顧青蓮。
他不顧危險的擋在她的身前,鳳眸罕見得含痛,薄唇一張,喊她阿姐。
“我在。”
來不及回他一聲,我在。
一個血将流淨,虛弱得發不出一句聲音,一個肺腑被掏,卻還一臉臭屁故作堅強。
女兇屍嚎叫一聲,尖利的五爪在他的胸口反複的掏,血肉翻飛,顧青蓮硬生生的沒吭一聲。
他早已習慣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