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竹問:“水碧,是你招惹的仇家嗎?”
“我不認識她。”
又是一個想收攏他的廢物罷了,那顆鲛珠的味道不錯,修煉了千年,幫助他恢複到三成的功力。
顧青蓮提道:“阿姐可知曉永生之陣?”
楊婉竹疑惑:“那是什麼東西?”
“傳說,隻要集齊鲛人珠、惡虎膽、仙竹皮、山鹿角,燕子眼、黑熊掌、神龍筋、仙人髓、蟻魔血這九種材料,制成永生之陣,便可得不老長生。”
楊婉竹聽得是毛骨悚然。
顧青蓮笑:“阿姐怕了?”
“躺在别人的死亡名單上,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簡直要怕極了。但是我還想弱弱地說一句,想要集齊這九味材料,恐怕要比上天入地還難。”
說罷,心中一咯噔。
上輩子的顧青蓮不就是完成了麼!
顧青蓮有意在提醒些什麼,可是看到她驚恐得皺成一團的小臉,覺得還是不要再吓她的好。
眼下鲛人珠、惡虎膽的行迹已然出現,下一個會是誰呢?
待楊婉竹睡下,顧青竹擡手滅掉誇張的火盆。
“啊對了小姐,這隻珠钗是龍淵殿下晚些時候送來的,他見小姐不在,要我轉交給你……”
紫竹踏進門,看見顧青蓮冷若冰霜的臉,立馬噓了聲:“顧,顧公子。”
“阿姐睡了,東西給我吧。”
那是一根手工制成的珍珠簪,大的白珍珠小的粉紅珍珠,團簇成一枚亮晶晶的貝殼,珊瑚狀的穗子在貝殼底下飄着,仿佛浮動的海藻。
工藝簡單,卻足見用心。
隻怕是别有用心。
顧青蓮眸光冰冷,死死凝視着其中最大最圓潤的一顆白珍珠。
白珍珠竟在他的注視之下碎成齑粉,一隻胭脂紅的小魚從中遊動而出。
顧青蓮捏住魚尾,認出了它的品種。
南海赤魚,無孔不入,經常通過眼睛鼻子嘴巴鑽入漁民的大腦,吞食腦髓。
前期,漁民的精神會出現輕微異常,比如走路不穩,嚼東西困難,有的人在吃飯可是吃得吃得就噎死了,還有出海捕魚,左搖右晃跌進海中溺死的。人們通常将其歸于意外死亡,而忽視真正的死因——赤魚。
赤魚同性相殘,存活率極低,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龍淵送給阿姐的簪子裡?
顧青蓮笑了笑,變出一顆一模一樣的白珍珠,用法術嵌入簪中。
至于那條赤魚,他另有用處。
翌日,楊婉竹準備到明軒找龍淵尋問南海漁村的事,不料聽竹小院大清早來了一位稀罕客。
稀客當頭便是一句不吉利的:“我聽你哥說你死了,我還傷心的大哭一場,你現在活了,我卻笑不出來了。”
陸池苦巴巴地看着她:“我原想當個鳏夫,餘生為你守貞,雖然委屈點我吧,但也還不錯。現在你大變活人,我把你的名聲弄得那樣臭,看來是非得娶你不可了。”
楊婉竹不客氣地亮出招财,劍光淩厲:“呵呵,實不相瞞,我正想當個寡婦。”
陸池連退數步,張望道:“你的那個小跟班不在啊?”
楊婉竹收劍道:“我以為你是來的找湊的,原來你是來找他的,顧青蓮到學堂交檔案了。”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
“找我幹什麼?負荊請罪?”
陸池扶着楊婉竹坐下,又熱絡地接過紫竹奉上的茶,親自為她斟滿。
看到他要吹涼了喂到自己嘴邊時,楊婉竹嗖的一下跳起來:“你要謀殺請直說,讓我死也死得明白點。”
“你我兄弟,你緊張啦。”陸池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不見外地坐下來心平氣和道,“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竹子同學,現在你兄弟我遇到一難事,這忙你是幫還是不幫?”
“拆家?搶婚?你不會要我滅你全族吧?”楊婉竹不上套,“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琢磨的是什麼彎彎繞繞,你家老爺子想叫你入贅南海,你心裡不服氣,又拗不過老爺子,這才來拖我也下這趟渾水!”
陸池嘻嘻一笑:“知我者竹子是也,現在班上學子都說我喜歡你,我還怕你誤會呢!”
“誤會你個大頭鬼。”
“好了好了,事态緊急,我家老爺子恨不得今天就把我打包送到龍宮去,我好不容才逃了出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楊婉竹沉思片刻,鄭重道:“不然……你就從了吧,拆什麼盲盒不是拆嘛!南海龍宮,也算是盲盒中的豪華版了,踩雷的比率可減少一半!”
“……”
陸池苦笑:“可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說這話時,竟沒了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眉梢向上溫和地揚起,仿佛在向這熱烈的夏日吐出一個帶着青草氣息的秘密。
他的夏日,在下一場六月的雪。
“娶一個我不愛,也不愛我的人,恐怕會比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