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土山拔地而起,将諸多學子分隔成一個個方塊,從高處望去,他們正處在一個巨大的迷宮之中。
有些方塊雲霧飄渺,有些方塊紅光爆閃,總而言之危機四伏。
“胡老師方才說了,隻有通關的人才能參加年考。”
“那又怎麼樣?”
“如果殺得隻剩下我一個,那麼能夠去馬頭書齋的人就隻有我啦,”劍尖沒入同窗的身體,殺人者扶着他緩緩倒下,“生死不論,這是規矩,要怪就怪你太弱。”
說着說着,殺人者瞳孔陡然睜大,血水溢出唇角。
原來是另一個人在他背後捅了一刀。
這輩子沒殺過人的人,突然品嘗到殺人的滋味,才發覺原來殺人是如此簡單。
他握着刀,在欲望的驅使之下朝着别人猛沖過去,口中大聲喊着:“殺啊殺啊!”
地上躺着同門的屍體,學子們殺的雙目猩紅。
楊婉竹躲在土牆後,這才明白了顧青蓮所說的不對是哪裡不對。
正規的考驗,絕不會允許學子們互相殘殺。
他們真好似魔怔一般,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全然不顧半分的同門之誼,如此嗜血好殺,和魔頭有何區别?
顧青蓮踢了一腳地上的屍體,把屍體踢得翻了個身,果不其然,屍體帶笑。
楊婉竹也看見了:“怎麼會這樣?”
顧青蓮道:“果然,這不是普通的陣,而是貼了喜字符的陣。入陣者的心意被下咒者擾亂,引得他們自相殘殺,直到殺幹淨為止,所以被殺的人死後才會臉上挂笑。”
“又是喜字符!”楊婉竹咬唇道,“惡虎村一案尚有諸多疑點,正當玄冥司要大張旗鼓地查下去時,被告和原告雙雙慘死,慘到連魂魄都找不回來,這實在不難讓人感到奇怪。”
“沒什麼奇怪的。”顧青蓮低聲道。
耳邊殺伐聲吵鬧,楊婉竹一時間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
顧青蓮上前一步,絲毫沒有生死攸關的緊張感,他玩弄着少女散下來的發,笑着說:“兩種法子,第一個,我可以殺了他們所有人,再自殺,活着的人就隻剩阿姐,喜字符無靈力可吸食,符上的力量也會随之消散,屆時阿姐便可以施展出瞬移術回家搬救兵。”
楊婉竹聽他又殺來殺去,不禁腦仁疼:“說第二種。”
“阿姐是舍不得他們死,還是舍不得我死?”
楊婉竹誠懇道:“我是個和事老,最大的心願便是天下太平,能不能一個都别死?”
一個都不死,那麼他也算在其中,這個答案勉強令顧青蓮感到滿意。
他繼續說道:“第二個要麻煩些,破陣。我們此時尚未完全開啟陣法,一旦決定破陣,勢必觸發機關,這個陣古怪至極,連我也不曾見過,若是失敗,則沒有重回再來的餘地。”
楊婉竹毫不猶豫道:“我選擇破陣。”
“阿姐真傻,喜字符隻有催動人心惡念的力量,若非他們心存貪念,妄想一步登天,又豈會自相魚肉?”
楊婉竹歎道:“人家上進呗,我鹹魚。”
顧青蓮驟然發笑,楊婉竹生怕驚來某位上進的同窗過來把他倆一刀嘎了,于是也不顧大庭廣衆之下,便撲進他懷裡捂住他的嘴。
“噓!小點聲,你不怕死啊!”
顧青蓮退步到土牆根,震下來一片浮在表層的土灰。
楊婉竹被土灰嗆住,捂着嘴巴不敢咳出聲音來,臉色脹得通紅。
就見掉下浮土的土牆上赫然顯現出一排刻印,仿佛是某種文字。
她頓時喉嚨不嗆了,伸手抹了抹餘下的殘土,驚喜道:“咦,上面有字?”
可惜是古文字,憑楊婉竹一直以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習态度,基本上是不認識。
好在她重生後痛定思痛,一改往日作風,也算看過幾天書。
書到用時方恨少,便是此理。
她絞盡腦汁地破解道:“香料……還有一隻魚,把自己……瞬移到那裡去?欸每個字好像都熟,連起來就不成樣子了,這不會是個幌子吧?”
“想象自己是一條魚,遊到深海龍宮裡去。”顧青蓮思忖道,“‘遊’這個行為在眼下的條件,俨然不成立,這個‘遊’恐怕另有含義。”
“是瞬移術!”楊婉竹頭頂燈泡一閃,“這道題目應該考得是瞬移術,先想象着一條魚,再施展瞬移術,瞬移術就會把我們帶到下一個題目。所以說,我們隻是不能超出題綱範圍使用術法,而不是不能使用術法。”
顧青蓮贊許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