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悶悶地略過這個話題,把翻開的劇本推到陸庭陽跟前。
陸庭陽看了眼,發現是前期的劇情,是一段主角團在海邊遇到鲛人的戲,但這段小幻妖的台詞其實很少,戲份也很簡單。
他以為白雨星如果要問的話,應該會問後期那些複雜的戲份,他不明白這一段戲到底有什麼問他的必要。
陸庭陽看了幾遍,還是沒明白,“你到底有哪裡不懂?”
白雨星眨眨眼,很認真地問他,“這裡我沒看明白,發生了什麼?”
陸庭陽一下子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什麼?”
“就是鲛人唱歌這段,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們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你演的角色還要把我蒙眼帶走。”
陸庭陽剛喝進去的茶差點嗆住。
按照劇本設定,這一夜鲛人會在月下唱歌求偶,如果成功的話,就會在礁石上交尾。
衆人都知道鲛人唱歌後會做什麼,于是紛紛尴尬地要走開。
隻有小幻妖年紀小,懵裡懵懂地坐在海邊,還在聽着鲛人的歌聲,最後男主才忍無可忍,蒙着他的眼把他帶走。
這段鲛人唱歌求偶的劇情,其實隻是一段為了引出後續案件的引子。
小幻妖這一段劇情隻是段小插曲,重頭戲是後面鲛人失蹤的劇情。
所以陸庭陽聽到對方的問題,第一反應就是不可置信,“你在耍我?”
白雨星愣了下,“我沒有,我是真的沒看懂。”
人類的劇本有的時候寫得過分含蓄,所以他讀起來很辛苦。
就比如這一段,劇本裡隻有鲛人的歌聲,以及主角團其他人語焉不詳的幾句台詞。
他實在很難通過這些,判斷出這個場景發生了什麼。
陸庭陽看着白雨星濕潤懵懂的眼神,深吸了口氣,覺得對方應該不是在耍自己,他可能真的不懂。
這小孩兒畢竟沒有父母,初中就辍學了,可能沒有接觸過這些。
但他并不覺得以兩人的身份,自己有資格當場給對方上一節性教育課。
于是他思考了一下,最後隻好問:“你是想演好這段戲,還是想弄懂這段劇情?”
白雨星眨眨眼,他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因為一般情況下,如果想演好戲,是一定要看懂劇情的,他不覺得這中間存在二選一的情況。
但是既然對方給出了選項,白雨星也配合地思考了一下,“那我選擇把這段戲演好。”
陸庭陽松了口氣,接着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就不用弄明白發生了什麼,就按你現在的想法去演,就是最合适的狀态。”
白雨星輕輕地“啊”了一聲,有些吃驚,因為趙醫生也是這麼說的。
當初他看劇本的時候,看到這裡沒弄明白,第一時間就請教了趙醫生。趙醫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也說了類似的話。
他記得那天晚上,趙醫生還組織全院小貓,一起上了一堂貓貓性教育知識課。
白雨星正在思考這兩者關聯的時候,忽然聽見陸庭陽開了口。
“我要說句可能有點越界的話。”
白雨星仰着頭望着他,表示自己在聽。
“有時間的話,可以考慮讓經紀人給你安排一節性教育課。”陸庭陽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他剛剛思考了很久,雖然和他無關,但他還是不願意看到,有人因為這方面知識淡薄而被人坑騙,所以還是提出了這個建議。
好似風鈴輕響,白雨星忽然就被點醒了,明白了兩者的關聯,“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接下來要□□了嗎?”
他并非不懂這方面知識,隻是劇本寫得語焉不詳,他對人類的語言習慣并不太熟練,所以一時間沒有明白二者的關聯。
陸庭陽再一次被哽住,糾正了他,“準确來講,鲛人之間,應該叫交尾。”
他不明白,眼前這人是怎麼做到懵懂又坦然的,似乎什麼都不懂,但偏偏直白又坦然。
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們現在會讨論一段無足輕重的鲛人交尾劇情?
他覺得這不對,好像從一開始就被這小孩兒帶着走了。
故意挑這一段暧昧劇情來請教,又故意裝作什麼都不懂,在最後又打直球點破。如果這樣想的話好像就通了,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借着講戲,把話題向着暧昧的方向引導。
他怎麼忘了,眼前這人是他的私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