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塵不解地問:“你爺爺對舟舟挺好的啊,怎麼那天一來就和稀泥,不幫着你媽說話?”
“阿塵你聽說過一句話嗎?”祝昭沉默了半晌後才說到,“不癡不聾,不做家翁。”
祝昌壽的确是個很好的爺爺,對祝昭可謂是有求必應。
祝昭在幼兒園放學回家的路上看中了路邊的小果子,祝昌壽二話不說就去摘,藤蔓上的刺紮破了他的手指浸出了血珠,他也一聲不吭,就是害怕這件事讓祝昭父母知道了導緻祝昭挨罵。
祝昭在電視上看到了汽水飲料的廣告,鬧着想要嘗一嘗,祝昌壽花了五塊錢買了兩罐汽水,自己卻一口都舍不得喝,全進了祝昭的肚子。
可他也是祝家的大家長,舟舟是他的親孫女,張九妹何嘗又不是他的兒媳婦呢?
清官難斷家務事,比起旗幟鮮明地支持某一方,鬧得這個家四分五裂,他自然更傾向于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一家人過日子,少不了一本糊塗賬。
阿塵捂着額頭,直呼頭疼:“你們人類可真複雜,親情,愛情,友情,沒有哪一樣是簡單的。”
祝昭低頭不語,認同了他的說法,人總是充滿多面性的。
就連現在對舟舟做得那麼過分的賴春花,曾經也對祝昭很好很好過。
她在電話裡對祝昭噓寒問暖,害怕祝昭錢不夠用偷偷往她書包夾層裡塞了幾張紙币,在祝昭來家裡玩時拿出了她舍不得吃的好東西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祝昭想起記憶中爺爺奶奶蒼老卻慈祥的面孔,還是不由得心軟了,就這樣吧,如果賴春花就此起改了态度,那她也不必再揪着這件事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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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昌壽領着舟舟回了家,到家時賴春花已經在收拾碗筷了,桌上的雞湯凝起了一層白白的油花,看着讓人毫無食欲。
牆上的鐘表此時才走到下午五點,祝昌壽皺着眉問到:“現在才幾點?怎麼今天是你做晚飯?平時不都是我回家之後做嗎?”
“我有什麼辦法,生了兩個好兒子,娶了兩個讨債鬼回來。”賴春花小聲嘀咕,“人家聽說你好孫女要來,不願意待在我們家受氣,讓我早點做晚飯,吃完晚飯拉着思才回娘家去了。”
祝昌壽不耐煩地呵斥她一聲:“那天到底是誰的錯你心裡沒數嗎?當着孫女的面又開始講。”
賴春花不接話了,進廚房拿了兩套幹淨的碗筷出來,又端出來兩盤菜擱在桌子上。兩盤菜葷素都有,碼放得整齊,沒有任何翻動過的痕迹,一看就是在飯前特意留出來的。
“你帶着她吃吧,我去思荷店裡幫忙去了,省得别人看着我心煩。”賴春花對于和舟舟同處一室還别扭着,撂下一句話就出了門。
見賴春花老老實實沒再作妖,舟舟也端起碗筷埋頭苦吃。祝昭和阿塵放下了心,兩個人一同商量起賺錢的計劃來。
前些日子意識空間開放,舟舟能進入空間後做燈籠越發熟練,現在祝昭正教她怎麼用水彩給燈籠畫上吉祥喜慶的圖案。
祝昭的計劃是靠着這批燈籠在元宵節大賺一筆,不過具體怎麼賺她半點口風不漏,隻說一切盡在掌握中。阿塵也不多問,隻要祝昭心裡有數别到時候驚慌失措、措手不及就行。
現如今祝昭手中大約有1500點積分,等到元宵節前,【日常任務】、【短期任務】、【長期任務】加起來怎麼也能再賺個三五千點。
到時候把積分兌換成夏國貨币起碼都能換到四、五百塊,作為生意的啟動資金已經算是非常充裕了。
奈何天不遂人願,當你覺得一切都順順利利的時候,必然會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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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爺爺家回來的當晚十一點。
周雲瑛和祝思來兩個人還沒睡,正在房間昏黃的燈光下計算該還給廠子裡的錢還差多少沒還,兩個人分别數着手裡那疊面值不大的紙币,“十塊,二十,二十五……”
“你那兒是兩百二十一,我這兒是三百五十塊,還完欠廠子的錢還能剩點。”無債一身輕,祝思來算了算餘額滿臉喜色,“這個月還清了,下個月咱們就不欠賬了!”
周雲瑛小心地把這兩疊紙币摞在一起,放進了櫃子的抽屜裡:“可真好,不欠賬我們以後也能存點錢,孩子大了,就算幼兒園小學都有着落,總得存點錢以後給她上大學用。”
阿塵的小眼睛直往祝昭的方向瞟,他總算明白祝昭讓舟舟從現在開始備戰高考是随了誰。
突然床上那個小團子在被子裡拱了拱,沿着床沿爬下床來,拖鞋也不穿,雪白的小腳丫直接踩在水泥地面上,跌跌撞撞往門口走。
她隻穿了一身薄薄的秋衣秋褲,周雲瑛擔心她着涼,又擔心她是在夢遊不敢叫醒她,隻得趕緊過去給她披上外套,想要把她抱回床上去。
舟舟卻固執地拂開她的手,用力地掙脫她的懷抱,仍然想要往外頭走。
見她并不像夢遊的樣子,周雲瑛急了,問到:“舟舟你要去哪兒?你要是再胡鬧不肯好好睡覺,媽媽可就生氣了。”
舟舟臉色泛着不正常的黑青色,想要說話卻說不出口,幹嘔幾聲,吐出一灘嘔吐物。
祝思來手忙腳亂地把垃圾桶遞過來,舟舟抱着垃圾桶吐了好一會兒,直到胃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吐還是止不住幹嘔,吐出了好些酸水。
周雲瑛心急地給她拍背,又吩咐祝思來趕緊去燒點開水來,按照夏國人的思路,開水包治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