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綏之放下數位闆。
她揉了揉眼,眼睛因為長時間盯着屏幕而變得幹澀無比,她拿起桌上的藍色包裝的眼藥水,仰着頭往雙眼一滴。
眼藥水墜落,刺激着眼球,她飛快眨眼适應,水珠滑落。
再校對核準了一遍,徐綏之才把文檔傳給編輯,趕緊趕慢卡在交稿的最後期限完成。
她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徐綏之最近的狀态不怎樣,腦海裡滿意的劇情呈現出來,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團狗屎,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自視甚高,可發出來後不少讀者都覺得劇情奇怪,細說就是過于扁平,人物之間感情平平淡淡,浮在表面。
她畫的不是戀愛題材,但到後期角色們多多少少會牽扯點愛情,可親媽還是個母單,哪能給他們想出甜甜的戀愛。
徐綏之也因此壓力直線飙升,這一個月來常常磨蹭到最後才交稿。
做完這些,她伸了個懶腰,拿起一天沒看的手機,才發現已經淩晨兩點了
給她發信息最多的是責編阿落,聊天框的信息全是哭爹喊娘的催她交稿,而她因為心虛直接裝沒看見,一字未回。
現在畫完,徐綏之覺得腰杆都挺直了,說話也倍兒有底氣。
徐綏之:「美編,我交稿啦^-^」
退出,點進和朋友姚若安的聊天界面。
上面全是她吐訴今天上班遇到的奇葩事,徐綏之耐心看完,一條一條回複。
兩人都沒回,這個點,大家都在睡覺——
除了她這個作息不定的夜貓子。
徐綏之今天隻匆忙拔了幾口飯,現下肚子開始唱着交響樂,咕咕的響。
她認命的站起來,客廳暗壓壓一片,她摸下開關,霎時間明光閃爍。
徐綏之煮了泡面,面上卧着顆蛋,裡面還有幾根菜,她慢吞吞的吃完,回房。
大概是真的累壞了,背一沾到床,困意即刻氣勢洶洶的泛上心頭,她立馬進入睡眠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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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吵醒徐綏之的是一道不請自來的電話。
徐綏之一開始還沒聽到鈴聲,直到電話鈴一直咚咚響着沒個消停,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伸手摸索一旁的手機,直接挂斷。
清靜沒幾秒,又響起煩人的鈴聲。
徐綏之皺着眉,整個人還裹在被子裡,她撈過手機,看也不看的接通,因為起床氣很重語氣無意識變得不耐,啞聲道:“誰啊,一大早就壞人清夢。”
那頭沉默了幾秒,随即響起暴躁如雷的女聲,捂着聽筒聲音還是如一浪浪音波沖擊着耳膜,“都幾點了還在睡覺!讓你出去住是讓你這麼無所事事的嗎!”
這話讓徐綏之清醒了點,她眯着眼睛看向屏幕,來電人赫然顯示着“媽媽”兩字。
手機那頭自家母親還在長篇大論的說教。
“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天天窩在房子裡,這麼下去遲早得悶壞,一去你家東西都丢的亂七八糟的,垃圾場都比不過你,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出來住,要不是你爸苦口婆心的勸我,我一時心軟…”
她把手機拉遠,阖眼,嘴裡敷衍的哼哼唧唧幾聲,以表明自己有在聽。
碎碎念不知道多久,就在徐綏之又要睡着的時候,林萱終于切入正題。
“我給你約了個相親,男方是醫院的眼科醫生,985的碩士研究生,得虧人舅媽跟你小姑朋友認識,跟你姑朋友說了嘴,你姑好心的想到你,不然這種好條件來輪的着我們…”
聽到相親,徐綏之一下清醒過來,太陽穴抽抽的痛。
她社交圈小,母胎單身二十八年,畢業後整天窩在家裡畫漫畫,二十八歲在相親市場裡青黃不接,她媽見她年歲漸長操心她的終身大事,這可以理解。
可前幾次的男方無一例外都是奇葩,說媒吹的天花亂墜:海歸學子啊、長相優越,經濟富足。
然而現實一看發現,全都是紙上談兵。
第一次相親定在咖啡店,徐綏之尊重男方,在約定時間前早早到達,她等呀等,對方才姗姗來遲。
來人秃頭,穿着皺巴巴的西裝,腕上帶着土氣沖天的金表,有點暴發戶的味,跟大肚便便的老男人比起來隻強在瘦點。
因為是第一次相親,徐綏之現在對中介人的介紹依然記憶猶深。
什麼一表人才,經濟雄厚,家庭美滿嫁過去沒有婆媳矛盾。
再看眼前人,真是比詐騙還過分。
徐綏之還記得她在說出自由職業後,相親對象眼神變得十分輕慢,嘴裡振振有詞:“自由職業不就是無業遊民,以後還得我養你。”
他又上下掃視她,目光在她姣好的臉龐停留了幾秒,很勉為其難的道:“養你是可以,不過你得上順公婆下教兒女,不然我不是虧了嗎,最好三年抱兩,你這個年齡再過幾年都生不出來了,我們家可不要下不了單的母雞。”
這話讓徐綏之額角青筋直跳,忍了又忍,還是沒按住心頭火氣,一把拿起桌上咖啡潑過去。
男人狼狽不堪,咖啡漬暈濕西裝,跟落湯雞似的,在旁人看熱鬧的目光下,兩人不歡而散,這男人小心眼的很,還托介紹人給她媽打小報告。
想到不愉快的過往,徐綏之心有餘悸,她直接打斷,“媽,你想沒想過人條件要真這麼好還輪得到我嗎?剛畢業就得被人搶光了吧。”
林萱哎了聲:“你急什麼,你小姨朋友有把照片發給我看,小夥子帥得很,配你綽綽有餘,我都把你大頭照發給人家了。”
“你都二十八了,我就你這一個孩子,想早點抱外孫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