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徐綏之,兩人奉行的教育理念也不同,那時候徐鴻年輕氣盛,還不會低頭,常常和林萱講沒幾句又會爆發争吵,這幾年年齡上來後倒變得心平氣和多了。
不知道現在怎麼又吵起來了。
徐綏之慢吞吞的站起來,趴在門邊豎起耳朵聽。
隔着房門還能聽清徐鴻壓着怒火的聲音。
“她現在哪裡用着急這些了?才舒心的過了幾年日子,你就這麼急着給她嫁出去?”
“你懂什麼,你是男的沒被戳脊梁骨就會在這說風涼話,她這個歲數再過幾年走親訪友你知道别人會怎麼說她嗎,你想過沒有?”說着說着林萱激動起來,聲音隐含哽咽,“我就是經曆過這些才會擔心她,你知道我剛剛回來樓下王家那女人抱着她孫子在我面前含沙射影,我是什麼感受嗎?”
說完,林萱再也忍不住心裡的苦澀,崩潰的哭起來。
都說最好的武器是淚水,果然,徐鴻也不說話了,隻有女人低低壓抑,抽泣的聲音。
徐綏之脊背靠着門緩緩滑下來,坐在門邊,看着地闆出神。
不知道多久,外面的重新歸于平靜,徐綏之能聽見電視被開啟,切了個搞笑的綜藝節目。
像是為了掩蓋這場因她而起的争吵的粉飾太平。
徐綏之又回了床,裝作一切無事發生,等着過一會再假裝剛睡醒出門。
躺着床上,她盯着天花闆,忽然想到。
好像也是這樣的夏天。
初三畢業時。
她中考失利,無緣進入重點高中,留給她最後的選擇是去一所平平無奇,管理松散的普高,或者去學費昂貴,管理嚴苛的私立高中。
當時的徐綏之對未知的前路也有些忐忑不安,選私立高中代表着她未來三年将全年無休,每天都得勤勤懇懇的學習,選擇普高則意味着她未來三年很可能是逍遙快活的狀态,天天在學校開小差,可能連個本科都考不上。
徐綏之在學習這方面沒什麼天賦,靠的就是咬牙硬上這個沖勁,在這條選擇題裡,她很茫然。
徐家隻是一個普通家庭,攢的錢都是為了應對意外而存着的不備之虛,去私立一學年就要交好幾萬,這對一個普通家庭談何容易。
沒有意外的,父母因為這件事發生了新一輪的争吵。
兩人各執一詞。
徐鴻主張普通高中有心學也會學的很好,林萱秉持着砸鍋賣鐵也要讓自己的女兒上私立,這個年紀沒人看管怎麼能學的進去。
那場争吵持續了很久,屋外是父母的争吵不休,徐綏之隻好待在屋子裡,捧着攢錢買下來的畫本握着鉛筆在上面畫畫。
最後是林萱赢了。
事實證明林萱這個決定做的很對,徐綏之後來聽初中同學說過,那所普高裡的人基本無心學習,天天在課堂上開小差,有些人還是塞錢走後門進去的。
反觀徐綏之,上了私立的三年确實很苦,但最終上了個不錯的大學。
正這麼想着,門忽然被打開。
徐綏之慌忙閉上眼,呼吸有些緊張。
像小時候熬夜偷看手機被父母突擊檢查一樣。
很快,門又被關上。
徐綏之這才松了口氣。
快到晚飯的時間徐綏之才出了房門。
徐鴻在廚房裡準備食材,林萱連搭把手的意願都沒有,老神在在的坐在那看電視,隻不過眼尾有些紅。
徐綏之往廚房瞧了眼,叫了聲:“爸。”她在林萱旁邊挨着坐下來,親昵的挽着她的臂彎:“媽。”
廚房裡的徐鴻發現她的起床,古闆的臉浮現了點笑意:“回來了啊,等等,我給你做咖喱雞肉呢。”
“好。”
林萱頗為冷淡的應了她一聲,但很快就恢複如常,像是怕被她發現了什麼端倪一樣,找了個話題:“你的飲料買在那了,渴的話去拿一瓶喝。”
徐綏之應了聲好,起身拿了瓶飲料。
她坐回沙發,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又把飲料放到桌子上,撒嬌的把頭靠在林萱肩上,“媽,你在看什麼呢?”
“葡萄台的綜藝,冒險之旅。”
徐綏之沒聽過這個綜藝,這也是因為她對綜藝節目不太感冒,她耐心的看下去,發現上節目的全都是時下炙手可熱的明星演員,其中還有一個是洛生喜歡的郁參。
俊男靓女華麗麗的臉擺在面前,光是欣賞就能讓人忘記節目内容了,直到林萱點了點她的額頭。
“吃飯了,等會再看。”
徐綏之聽話的關掉電視,和媽媽一起來到餐桌。
這頓飯吃的徐綏之很窒息,恨不得逃之夭夭立馬跑回家,她爹一直給她夾菜,林萱則什麼話也沒說,搞得徐綏之隻能擔任活躍氣氛的那一位。
關鍵是兩位觀衆還不怎麼領情。
到最後,徐綏之也隻低頭幹飯。
興緻寥寥的結束晚飯,徐綏之借口趕稿,跟父母提出要盡早回家。
雖然有些失望女兒一回來就待的比較少,但父母還是對她的工作表示理解,林萱更是表示過幾天會上她家看望一下她。
林萱送徐綏之來到電梯口,兩人朝小區大門走,在路過樓下一個涼亭時,徐綏之心涼了半截,暗道完了。
往這邊走來,抱着一個圓頭圓腦的小男孩的女人,正是和林女士明裡暗裡互相較勁的王阿姨。
王阿姨顯然也看到她們了,抱着外孫笑吟吟跟她們母女打招呼:“這不是林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