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被他快速擦除,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摸清楚另一隻老虎想做什麼。回想起律師信上的内容,如果遺囑的财産分配是那麼寫的,為什麼她過了十幾年才爆出來?
一杯醒酒茶遞了過來,向明心坐到他旁邊。
“點啊,仲谂緊今日單嘢啊。唔洗驚,我拆得掂喔。”向明心顯然看出弟弟的不快,拿出手機給他看,“記者咧,我地就截佐啦,D片我地都比錢delete佐,回應曬嘅啦。”
向明哲對着姐姐笑笑,給她倒了杯酒。
“阿姐,港真當年你有佐Joyce陣,系咪都系好唔舍得佢?”
向明心長長地籲了口氣,看向天空。今晚的星星很多,但并不是很亮,更重要的是,最吸睛的是月亮。
“系。我當時谂佐好耐。畢竟帶一個新生命來世界上,要計嘅成本太多啦。我當時冇錢冇勢,甚至連老公都被人拐佐,但系當年醫生話,我嘅體質可能系最後一個嘅啦。雖然冇錯,個撲街系爛人,系要遭報應,但系我一直都覺得,留低佐Joyce,我覺得我冇後悔過。我決定佐要佢,我就要做好佢阿媽。”
“Helena可能都好似你谂。系咧,Issac仲未返?”
“未啊,Hugo都未返。”見弟弟沒明顯的反應,她便繼續道,“男仔一日半日唔翻有咩啊,你又唔系唔知你個仔,可能同班女去佐玩通宵嗻。”
“咁大個仔,都唔生性嘅。”
“冇啊冇啊,爹地,其實阿哥系去佐搵大佬啊,佢話約佐12點鐘蘭桂坊見啊!”向心怡抱着Cloudy跑過來,叽叽喳喳加入了兩個人的談話中。
女兒的一番話讓他的心裡又翻起了暴風雨。兩兄弟無端端在這種事情鬧出來之後還談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回家談,要去蘭桂坊講?
Cloudy的叫聲再次把他拉回現實,他伸手摸了摸它灰藍色的身子,卻不料它又轉了身子,看着倒是在刻意躲避他。它高傲地豎起尾巴,跑下樓去了。
“隻貓都咁記仇嘅?”他看着向心怡邊跑邊追那隻貓,禁不住笑道。
這時樓下傳來喊叫聲,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倚着門框那個正是聞仲宇,而向卓賢則躺在沙發上不停嘔吐,客廳裡彌漫着一股濃郁香水和腐爛的腥臭,混雜着水蒸氣升起來。
“點啊,細妹,我系大哥喔,家下系咪連阿哥都吾可以入呢個門啊?”
向心怡的臉氣得通紅,但她懷裡的貓卻反骨得很,一下子跳到聞仲宇腳邊開始撒嬌。聞仲宇抱起貓咪,眼神裡流露出幾分愛憐之色,他蹲下抱起它,手指細細拂過Cloudy的毛,它仰起頭來扒拉他的西裝,不知不覺竟在他懷裡睡着了。望着沉睡的貓咪,聞仲宇内心也有些動容,忍不住朝着貓窩那邊走去。但向心怡搶先一步,站在他面前,指尖怼在了他鼻子上:
“哥,發生咁大件事你仲有心情出去玩夜蒲!”
“咩意思啊?”聞仲宇心裡好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任性呢?他拍拍向心怡,沖她笑道,“今日我做直播做得辛苦,當去放松下得唔得啊?”
原本在向卓賢身邊的文資雅放下熱毛巾,走到向心怡背後和她咬了一陣耳朵。向心怡聽完,給她讓出一個位置。文資雅上前一步,像上次開庭盤問證人一樣對視着他。
“Issac今晚多得你咋,不過宜家,你嘅任務已經完成佐,我地會好好咁照顧佢噶。哦仲有,媽咪話佐,啟星近排多得你,所以想請你唞下,話時話,你今年計計下,都夠放大假啦。”她扳起手指認真數了數,然後突然想起些什麼,又接着說道,“不如,你翻一趟加拿大,當代我地翻去探下Daisy都好啊?”
聞仲宇有些氣緊,抱着Cloudy的手也不覺加大了力度。Cloudy被壓得生疼,在他懷裡掙紮。
向明哲在沙發上擦拭着那塊傳家寶白端,他仔細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來。半年前,Issac作為翻譯官跟随使團一齊飛去溫哥華,結果出了車禍,他打電話回來報平安的時候,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氣。但接下來的消息便是晴天霹靂般的驚吓——“爸,我見返佐阿哥啊。”
那時Peggy的表情堪稱家變預警,他也沒想到,當年的一時沖動,會有這樣的結果。畢竟他和那個叫Helena的舞女真的算不上情深義重。但爾後的事情才更令他出乎意料!
當地□□襲擊了Issac住的醫院,“大哥”的女朋友被打傷了。
“我想轉個環境,我想來香港做下嘢。”在第二次Issac打來報平安的電話裡,那個野種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終于說出了一句話,“放心,我唔會佐住你地,我會自己搵工做,搵屋住。”
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搭在鎮紙上,是向心怡的另一隻貓Phoebe,它眨巴着的眼睛仿佛在問他們發生了些什麼,喵喵叫了幾聲。而Cloudy一聽到好朋友的呼喚立刻開始大聲指責主人的失職。
“我先帶佢地去訓覺。”向心怡大力從大哥懷裡抱走Cloudy,但Cloudy并不認賬,掙紮更甚,撲騰的樣子仿佛一條擱淺的魚,隻能在烈日下等死。
向明哲看着沙發上昏昏沉沉睡去的向卓賢,又看看坐在一邊的聞仲宇。難得人齊。
“咁就系話你地都知道佐今日我地被人出律師信呢件事啦?”
整個客廳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面面相觑,霍栩善先出聲了:
“之前我爹地确實系有兩個老婆嘅,不過個個細媽自從生佐小朋友,一直都系美國,我都未見過佢地嘅。話知宜家忽然間翻來出封律師信,系咪因為佢地系美國過唔掂?咁我地都可以同佢地傾傾,私下資助下佢地,費事鬧出唔好嘅事情啦?”
向明心搖了搖頭,神情複雜,顯然并不認可霍栩善的說法。她打開電腦,示意大家過來,指着屏幕上的信息道:“呢個Christ,根本唔比我地過得差。佢舅父就系之前Kelvin你想同佢合作個位江sir。”
屏幕上是一張圖片,應該是在機場,高尋雅和江峻峰一起拉着行李箱,看起來關系很親密。
向明哲心頭一緊,江峻峰?那他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如果唔為錢,咁佢為咩要來插一腳我地屋企嘅事?江sir嘅身價,我地全部人加埋一起都唔夠佢零頭啦?”文資雅加入讨論,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顯然有些困惑,“唔通系為名?為情?”
向明哲并沒有回答,倒是霍栩善開口了:“不如先去起清個Heidi嘅底。我聽港下個星期三有一個樓契case,好似佢有份辯護嘅,不如Kelvin你去聽聽再打算請邊個律師好過啦。Joyce,你得閑嗎,同舅父一起去睇睇?”
向明哲隻是繼續沉默着,其實他也有此意,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但是這個溫海祺給他的感覺實在過于詭異,像深夜撞上的讨命女鬼。
“我個日開庭,等阿Law陪uncle去先,我落庭就來,大家多個人多個辦法。”文資雅依舊不緊不慢地喝着咖啡,看向向明哲,向明哲沒說話,算是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