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先生,我想請問,你啱啱系13分20秒……至27秒陣時曾經提過,如果被告再唔搬出太古城間屋,你就會唔會再忍,請問你所港嘅‘太古城間屋’,系咪就系涉案樓盤?”
“冇錯啊,梗系啦。”
“咁你所港嘅,會對我當事人唔客氣,系指咩呢?”她特地加重了“唔客氣”的語氣,聲音愈來愈大。
“因為你冇同我當事人港清楚交收樓盤嘅時間,所以導緻我當事人一直隻能将此事擱置,你就惱羞成怒,打電話來恐吓我當事人,企圖對我當事人不利,系咪?”沒等原告回答,她就搶先一步發問,此刻的她站在原告席面前,猶如審問着麻瓜的烏姆裡奇,發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向明哲不禁打了個寒戰。
“法官大人,呢道系一段CCTV,足以證明原告系有對我當事人進行過恐吓,企圖利用非法行為霸占他人财産。”溫海祺走回被告辯護席,打開大屏幕,“各位請睇。”
監控視頻倒放,是兩個人在吵鬧,正是原被告當事人。這時候原告奪走了被告手裡的公文包,舉起手來給了他一耳光。
視頻停止。溫海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各位可以見到,原告系同我當事人發生佐争拗,而醫院證明,而系争拗過程中,我嘅當事人因為被原告推打,而跌倒在地,導緻佐短暫性失聰。法官閣下,各位陪審員,呢份系當日我當事人嘅驗傷報告。”
一份文件遞了上去,原告律師表示不服,并指出被告原本聽力便不太靈敏,該驗證報告與當日争執并無直接因果關系後,她随之反擊道:“咁點解你嘅當事人會系知道我當事人聽力系有問題嘅情況之下,仲要伸手打佢,令到佢病情加重?在此之後,仲要幾次三番催加我當事人搬屋并且盡快交出樓契,各位陪審員,我當事人由始至終,都并冇表示佢唔會搬屋,隻系因為當時佢嘅聽力尚未恢複,仲需要留院觀察,加之佢嘅工作繁忙,一直都冇充足嘅時間來執行相關事宜。你作為加害人,自己唔港清楚時間,令我當事人無辜受傷住院,居然來指責我當事人點解唔執行後續工作?我認為呢件事根本就系浪費法律資源,浪費我地在座各位嘅時間!”
這番話惹得整個法庭都一時竊竊私語起來,法官隻得大喊一聲“肅靜”。向明哲看得眯起眼睛,那個女人的身影實在令他受不了。他轉頭去看坐在身邊的羅啟傑,他的眉毛整個倒了下來,整個表情顯得好像五官都不是屬于同一張臉似的,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本席宣判,駁回原告方所有訴求。”一十五分鐘後,陪審團宣判。
原告方的當事人一下子變得面紅耳赤,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正收拾東西的溫海祺面前,撐着桌子就罵了起來。
至于罵了些什麼,他們也不知道。資雅那天了坐羅啟傑的車回來的,她告訴向明哲,原告被判了藐視法庭和故意傷害。
“偷雞不成蝕把米。阿Law話知呢場咁嘅打法?估計都隻有佢谂得出。”她感歎道。
向明哲沒有回答,也許是時候需要去算算命了,他心想。有時候開庭和下注一樣,是看運的,如果氣數不佳,籌碼再大也沒有用,隻會被反噬。
這麼下去,或許他要考慮一下走别的出路了。
回想床上躺着的女兒,霍栩善有些懊惱。前幾日的事情實在讓她變得有些過于應激,可饒是天大的矛盾,也不應該把情緒撒在孩子身上。
一股奶香溢開,令人欲罷不能,床上的向心怡正在喝小米粥。羅啟傑坐在床邊像哄小妹妹一樣看着她,好奇地問道:
“哇,我地嘅美食家幾時中意佐睇記者婆啊?”
向心怡立刻瞪他一眼,假意舉起平闆要打下來,他趕緊換上一副求饒的神情,哎哎呀呀地呻吟起來。
“你真系好彩啦,Amber唔出得聲。如果唔系,今日你個law神名号就咪洗指意保得住啦!”文資雅端着杯子走進來,笑着坐到羅啟傑旁邊,“不過唔驚,你咁好手勢,Amber唔會忍心好重手噶,至多判6個月。”
向心怡撅起嘴不理他們,隻是認真地看着平闆的新聞報道。沒多久,她又張開嘴企圖說些什麼,但發現這隻是徒勞,隻能又比劃起來。羅啟傑連忙給她倒了杯水,哄道:
“乖啦,就算你真系要故意傷害我,都唔會有人敢指控你嘅。”
“原來你咁識做噶?”文資雅捏了一下羅啟傑的手,看着他故作誇張的神情嫌棄道,“以後如果我病到唔港得嘢,你系米又會咁照顧我先?”
“會,梗會啦。”羅啟傑回應着,作出一副努力思考的神情,“你平時同人交流又好,上count又好,咁大聲,吓到人都唔敢應喔,咁難得等到你唔得大聲陣時,我梗要煲埋糖水比你,慢慢聽你港嘢啦。”
他拉高語調,故意把耳朵湊近了身邊的人。
兩人走到花園,正遇到聞仲宇提着幾袋東西進來,羅啟傑立刻避到聞仲宇身後道:
“哎呀呀,Hugo翻來啦,我幫你拎啦。”他從聞仲宇手中奪過幾袋東西,故意繞開她,一溜煙跑進了樓裡。
“哇,睇下,系Delicious House嘅點心啊!大哥真系好錫你啊。”
一看見桌上的點心,向卓賢便丢掉浴巾撒開腿跑來,對着妹妹喊道。向心怡也眼睛一亮。這家Delicious House的點心,不僅制作用料是一等一的新鮮,而且成品也宛如藝術品般精美,單就是招牌的泡芙,色香味無一不是上品。更重要的是,每種點心都香甜可口,各有風味。自從上次跟朋友一起吃過之後她就一直念念不忘。可惜它家因為嚴格要求保質,産出一直限時限量,加之深受消費者喜愛,所以總是很難買到,今天大哥一定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一想到這裡,向心怡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接近12點了。她轉身看見壁櫥上的自己,有些不安起來,趕忙拿了一塊酥皮蛋糕低下頭去,免得被人發現。
“阿哥,最近睇你做到幾乎覺都唔訓,系咪有咩猛料要跟啊?”
取下金絲眼鏡的聞仲宇顯得多了幾分親切感,他點點頭算是認可,收拾了一下離開了桌邊。
柔和的小夜曲,是專屬肖邦的浪漫詩意,緩緩流淌的聲音正如塞納河畔的盧浮宮,即使夜深,卻更顯優雅與浪漫。演奏者總是苦于無法表達情感,但對于一個無法說話的人來說,音樂也許是最好的表達方式。
這個家原本緊繃的神經不禁有些松弛開來。
向心怡看向窗外的那盆藤蘿,那是她去英國讀書之前親手栽下的,再過一陣子,紫藍色的花又會開遍整個陽台,那是她在家裡最愛的角落,一顆種子的願望,無論種下多久,隻要自己記得,都一定會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