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施粉黛猶如戲子,美如冠玉,雙瞳剪水,俏麗俊逸。千萬别與他那雙含情眼對視,很會勾人。
許知韻輕輕撇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冷冷地道:“奴才的活,都讓陛下搶來做了。”
元修止料到眼前人是這個态度,沒有絲毫不滿:“好歹是你的生辰,圖個吉利,也要吃碗長壽面。”
“壽命的長短,可不是一碗面決定的。”許知韻繞道帝王身後淡淡的說。
話畢間,右手拔下素銀簪,按下簪頭機括,手掌長的粗針猶如鷹爪,直直地飛向帝王的喉嚨。
鮮血順着銀簪,向下流入黑暗之中。許知韻是一刻都不想忍了,仇人就要早殺早了。
元修止捂着脖子,忍着痛道:“可解氣?”
寂靜的永興宮,嘈雜聲多了起來,火光漸漸聚集。
許知韻微唇輕啟:“簪上有毒,你死定了,知道我會殺你,你還來見我。你又設了何陷阱等着我。”
蝴蝶散之毒,随血液流動,遍及全身,無藥可解。
元修止唇角溢出黑血,癱倒在華貴的地毯上,凝望着許知韻,如實地解答她的疑惑:“妖女...毒殺帝王,通...敵...賣國。”
“好大的罪名。元修止,你可真看得起我。”許知韻有些不屑。
奄奄一息的元修止,微微喘着最後一口氣。如此狼狽還這麼好看,就是妖精,算計深且準,不能與這種人為敵,可惜晚了。
火光通天,厮殺聲伴着咆哮。此起彼伏地尖叫聲,預示着城破國亡,南邊的大軍終究是攻下這座恢宏的皇宮。
許知韻穩步地向殿外走去,瞧着稀疏的站在院内的十幾人,大翎的肱骨之臣,聚在一起像要等着審判罪惡之人。
領頭之人陳相,身着官服,頭戴官帽,見許知韻出了殿門,十分痛恨道:“大膽妖女,通敵賣國,與叛軍合謀,奪大翎江山,其罪當誅。”
初冬的風,夾雜着濕寒。
喲,還漏了一個眼前仇人,許知韻迎着風輕蔑道:“陳子良,不當相爺,改唱戲了,瞎話張口就來,也對,戲子銀錢掙得多。”
此話一出,陳相氣得握緊雙手,這妖女今日必殺之。
更要名正言順殺之。史官的筆可不是輕易糊弄的,需要的是證據,更要是民心。就算沒抓到妖女叛國的證據,但身為大翎的子民,和叛軍頭子接觸過多,怎會是清白的。
陳子良冷漠吼道:“你與叛軍頭子苟合,罔顧陛下對你的信任。還不跪下認錯,别忘了許府一大家子還在城内。”
厮殺聲震的人心顫抖,對于許知韻來說,陳子良的威脅還不如傍晚的寒風吹得凜冽。
“通敵叛國的可不是我,而是明賢帝,僞造信件冤枉先太子,誅殺肱骨之臣,倒是死早了。不過我殺了他的兒子,也算是給忠臣一個交代了。”刀槍的嘈雜太大,許知韻不得不提高嗓音,吼向對面。
“殺了誰,她說殺了誰,陛下嗎?”
“怎會。”
“貴妃娘娘亂說的,不可信。”
“坊間确是流傳着這...”
陳子良瞧了瞧周圍同僚的臉色,心裡有些虛,站在這裡的不全是陛下的人,有不偏不倚的史官,沒有逃跑忠于皇室的純臣。
“切不可聽她胡說,你...你,如此大膽...”陳子良沒料到這妖女會說這些,趕忙阻止。
“咣當—咣當…”永興宮外面的叛軍撞擊着永興宮的門,聲音之大,打斷陳子良的話,也驚擾了“各懷鬼胎”的人。
陳子良心裡暗叫不好,沖身邊人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韋指揮使會意,搭弓射箭一氣呵成。
利箭襲來,與此同時許知韻也向陳子良方向按下袖箭,淬了毒的。
片刻間,許知韻就嘗到利箭穿心之痛,汩汩鮮血,染紅衣衫,豔過金絲海棠花。
單薄的門如同顫微的皇宮,幾下便撞破,訓練有素的叛軍一擁而入。
“阿韻!”一個熟悉身影闖入視線。
許知韻忍受不住疼痛,早已跌倒。氤氲的雙眸難以支撐。
“說好的等我,你食言了。”元碩北銀盔鐵甲,單膝跪在許知韻身前,小心地半扶着心上人。
溫若暖玉的面龐再現眼前,煙花七響為警示,躲在鹿苑地窖内,等我。可記住?
許知韻很想擡手,摸一摸身着鐵甲的将軍,想對他說這輩子錯太多,害了太多人,如何能苟活下去。
大翎的開國始皇元啟帝征戰二十年,才統一南北二十七洲,如今的大翎卻被他的子孫弄得肮髒透頂。最大的冤案若能在死前說出,必會引起忠臣的懷疑,為之後翻案有用一點即可。
燈火通明,人心惶惶,大翎的皇宮處處透着垂敗。不過鳳凰泥槃重生,新王新運勢,國力更盛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