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臉色變得蒼白,他盯着季雙梨的眼睛,震驚,憤怒,無助,絕望,悲憫等等情緒閃過最終轉變為一抹無奈。
“您終究還是知道了。”
他長歎一口氣,往裡間的卧房走,“兩位小姐還是進來說吧,外面不安全。”
兩人對視一眼,跟着亨利走了進去。
季雙梨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看來她是賭對了。她方才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莊園裡遇到的人,隻有亨利從始至終都沒有害過她們,諾蘭、艾琳娜和梅蘭妮就不用說了,女傭也對她撒過謊。
隻有管家,一開始就給了她們蠟燭,然後看到她們進了地下室也隻是恐吓她們離開,現在發現了她們躲在這裡也沒有想要抓住她們交給諾蘭,再聯想一下地道牆上的壁畫,所以她才大膽猜測管家說不定能幫她們。
當然她也說不出管家就是一個好人這樣的話。
“亨利先生,為什麼?你知道自己是在助纣為虐嗎?”
他當然知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那些小姐也是他迎進莊園,他為她們準備過房間,他還照顧過她們的起居,也真心實意地為她們高興過,直到他發現了少爺的地下室。
可他能怎麼樣呢?他不可能去揭發諾蘭少爺,甚至要幫助少爺瞞着老爺和夫人,老爺對他有恩重如山,此事一旦敗露,可想而知埃德蒙茲家會面臨怎樣的境地。
他幾乎大半輩子都在這裡度過,他怎麼能看着老爺的心血毀在他的手裡,為了家族的榮耀所以他不能!
所以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地提醒她們這裡不安全,早早離開,可并沒有多大的用。
他幫少爺處理了一具又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對少爺将她們封存在石膏裡也視若無睹,他勸過,但少爺是個自己有主意的人。
少女還是會一個接一個地來,久而久之他的那些愧疚好像也變成了習慣與麻木。
季雙梨發現他的身影好像突然岣嵝了下來。
而後是良久的沉默。
“亨利先生,你知道的吧,離開這個莊園的辦法。”
亨利的臉上是深切的悲憫:“太晚了兩位小姐,現在少爺那邊的人已經太多了。”
她的心髒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捏緊,難道真的隻剩死局了嗎?
“四樓!為什麼不能接近四樓?!”季雙梨想起了她們從進入遊戲開始就沒有去過的地方。
奇怪的是亨利對此閉口不談,不論她們怎麼問都沒用。
“那關于捉迷藏呢?亨利先生,您能幫我們引開諾蘭,讓我們躲在你的房間嗎?”
亨利還是搖了搖頭:“很抱歉兩位小姐,雖然我也想幫助你們,但我想我無法違抗少爺的命令。”
換言之,若諾蘭要求他将她們交出去他會以諾蘭的話為優先。
這樣也不行的話那她們可真是無計可施了。
“不過……”
亨利像是想起了什麼:“如果兩位小姐想要赢下捉迷藏遊戲,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個連諾蘭少爺都不知道的地方。”
這個莊園到底有哪裡是連諾蘭都不知道的?
“後花園倒數第三排的花圃下面有一口廢棄的枯井,當時這片玫瑰花種得緊急,所以這口井來不及填,我便直接将土壤填在了井蓋上。不知道的人隻會認為是這一截的土稍高了一點,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所以并不會在意。”
“我能說的就隻有這麼多了。”
“祝你們好運,小姐們。”
管家的這番話不斷在季雙梨的腦海中回響。
再三确認完全聽不到房間外有動靜,她和奧羅拉才從管家房間出來,往後花園奔去,許是她兩運氣好,響聲并沒有将諾蘭他們引到一樓,她兩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花園。
奧羅拉還怕吸入玫瑰的香氣捂住口鼻,季雙梨卻是完全沒管還有香氣這回事。
看到奧羅拉探究的眼神,季雙梨才解釋道:“我猜測這個遊戲的時空是混亂的,這樣的話,我最初在畫室經曆的和看到的與你長得一樣的鬼可能都不是幻覺,而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至于能進入另一個時空的媒介嘛,她剛才還不太敢确定,但從現在來看,她之前的推斷可能是錯的,應該不光是香氣,否則她或者奧羅拉就不會還在這裡了。
她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大片紅色玫瑰,它們美得豔絕,她又想起一開始在她房間的那些玫瑰花瓣,或許那個媒介就是眼前的玫瑰也說不定。
奧羅拉何等聰明的人,經她這麼一說應該已經猜到了原委。
“事不宜遲,該動手了。”
她們按照管家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花圃,奧羅拉在花圃的邊緣摸索了一陣,果然摸到了上面有僵硬的東西,管家沒有騙人。
她兩合力将井蓋挪出了夠一人通過的縫隙,沒有去動上面的泥土和花。
井看起來并不深,但兩個女孩子藏進去還是不成問題,雖然下面黑暗,但卻是她們的生路。
奧羅拉率先跳了下去,确認安全過後才對季雙梨道:“克裡斯汀,這裡沒問題,下來吧。”
季雙梨也随之跳入井中,然後再将井蓋推了回去,避免缺氧留了一個微小的縫隙。
井中的空間并不大,高度看起來也就一米多,但卻讓她久違的感受到了安全感。
“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