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就和他們打了一架,那個時候我才一米四不到。”柯洛羽探出手掌比劃了一下,噗嗤笑出了聲,眼底卻沒有笑意,“結果當然是我被揍得很慘。我回家打電話問我媽媽,我的爸爸到底在哪裡,為什麼他不要我們。”
柯洛羽低着頭,鼻音漸濃,江奕心裡也有些沉悶。因為他知道,在柯洛羽10歲的時候,唯一可以依靠的媽媽也去世了。
這麼多年,柯洛羽要有多堅強才能支撐着獨自生活下來。
之前江奕看到這些隻是在薄薄的一張紙上,現在鮮活的人在他面前講述自己真實的經曆,帶給他的震撼感是完全不同的。
雖然他媽也很早就去世了,但他還有爸;盡管他爸也不怎麼管他,但該盡的義務也都盡到了。更何況他還有爺爺。
他可以說是他爺爺一手帶大的,每次他一回到家裡,他爺爺就會拉着他問東問西,總擔心他在學校受了委屈。
隻是他長大後習慣于不再讓家裡人為他操心,有事情也都盡量自己解決,他和家裡人的關系才一直不遠不近。
洛羽可比他慘太多了,母親早逝,父親什麼都不管,柯家人又幾乎都視他為敵人。
這十年,洛羽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柯洛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眼神滿是黯淡,繼續道:“我媽媽把我臭罵了一頓,說讓我别去煩她。”他自嘲地笑了笑,擡頭眺望着遠方,目光缱绻,像是在回味當時的情景,“我是保姆帶大的,因為她很忙。她當時已經差不多過氣了,所以隻能跑一些很小型的演唱,賺的錢也很有限。”
“就因為我媽媽很少回來,所以保姆照顧我很敷衍。每頓飯隻要有一點剩菜就不會做新的菜,還把我養了三年的小兔子吃了……”他眼神掠過一絲恨意,稍縱即逝,随即帶着些哽咽聲,“後來沒多久,我媽媽就生了重病,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都沒能救回來。”
柯洛羽一口悶掉了杯子裡的酒,仰着頭,身子不禁抽動了一下:“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名正言順回到柯家,可惜到死也沒能實現。”
江奕看着柯洛羽微揚着腦袋,像是不想讓眼淚落下來,他鼻子也有些發酸,嘴巴裡面全是澀味。
他喝了幾口酒,腦袋發暈,可還是不知道怎麼安慰洛羽。柯家人都不是什麼善茬,就算柯洛羽回到柯家,也不可能體會到父慈。
所以柯洛羽到底為什麼要費心思回到柯家?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柯銘出事和他究竟有沒有關系?
江奕一肚子的問題,但他知道自己不該問,他現在隻想和柯家所有人撇清關系,尤其是柯洛羽。
他看到柯洛羽的臉在他面前逐漸放大,這張臉以前經常挂着開朗明媚的笑容,現在卻是滿臉淚痕。對方的氣息幾乎要灼熱到他:“奕哥,你會幫我的對嗎?”
江奕剛想往後邊退一點,柯洛羽卻突然撲上來,把他整個人緊緊地摟在懷裡,趁着他開口的空隙狠狠堵住他的嘴,将他要說的話全都吞進了肚子裡。
柯洛羽的眼淚落到他臉上,他感覺自己的臉上一片冰涼,想推開對方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任由對方在他嘴裡兇狠地掠奪着。
江奕漸漸感覺眼皮開始發沉,眼前的人都有了重影。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身上的人,低吼道:“你在酒裡做了手腳?”
他的酒量一直很好,加上工作了兩三年,早練出來了,這麼一杯酒怎麼可能會醉成這樣。
柯洛羽俯下身,眼底爬上戲谑:“就是一點小玩意而已,你覺得我吃過的虧還會再吃一次嗎?”
江奕勉強支撐着身體,但他的手已經有些擡不起來了,他努力想看清柯洛羽的眼睛:“你究竟想幹什麼?”
柯洛羽緩緩撫摸着江奕的臉,他感覺像是有一條毒蛇趴在他臉上,因為柯洛羽的手很涼,而且眼底不複剛才的神情,沒有絲毫溫情,取而代之的一抹濃濃的厭惡。
“當然是做我想做的事情……”江奕視線逐漸模糊,耳邊迷迷糊糊聽到這最後一句話就失去了意識……
“醒了?”柯洛羽踱步到沙發邊上,半蹲下身子,拿右膝蓋頂在江奕大腿上。
一百多斤的人壓着他的骨頭,江奕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有些混沌的腦子瞬間清明起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屋裡很亮,燈光刺得他眼睛疼,等适應光線後,他才看清楚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雙手被反剪到後背綁在一起,綁他的是一根有小拇指粗的皮繩,皮繩很長,末端系在他身旁的沙發扶手上,他現在就坐在扶手下邊的地上,身下是一塊巨大的羊毛地毯。
柯洛羽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咧嘴笑道:“江大少還有什麼遺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