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大門邊上的一顆大樹底下,直到整包煙都抽完了,他踩着拖鞋,拿鞋底在鵝卵石上不停地來回碾着煙頭,柯洛羽才從屋裡出來,身後還是跟着剛才那群人。
江奕看柯洛羽的架勢不像是被逼來的,倒比他這個江家人還像江家少爺。
他擡起頭對着柯洛羽身後的老趙道:“你們先去屋裡等會,我和他說兩句。”
老趙聽到後沒有回屋,帶着人退了幾步,站在不遠處的大樹底下。
江奕擡手示意他們再往後走,老趙隻好帶着人退回到屋檐底下,遠遠地看着他們。
柯洛羽走過來,拿冰涼的手背擦了擦江奕滿頭的汗,笑道:“奕哥,你怎麼不在屋裡等。”他頓了頓,“煙也少抽點吧,對身體不好。”
北方的夏天雖然不是很熱,但大中午的也有三十度出頭,更何況是在外邊太陽底下。
而且才這麼一會功夫,江奕就抽了一地的煙頭,現在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濃烈的煙草味,他剛才隔老遠就聞到了。
江奕嫌棄地拍掉柯洛羽的手,蹙着眉頭問道:“你和我爺爺說什麼了?”
柯洛羽的笑容沾上了陽光,顯得格外燦爛:“奕哥,你擔心我為什麼不承認?”
江奕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姓柯的,我說最後一遍,我隻是不想和你有牽扯。之前你算計我的事還沒完,等你被柯老二收拾了,我一定來捅你一刀,我沒蠢到讓你一直躲在後邊拿我當槍使。”
他剛開始是想整柯洛羽,結果發現自己根本沒地方下手,一拖就拖到現在。現在被柯洛羽挂在嘴邊說,就像是又往他臉上招呼了好幾個巴掌。
柯洛羽的笑容挂在臉上,感覺喉嚨裡被塞了一把黃連,苦得他難以下咽,光是做了一個簡單的吞咽動作都像是在要他的命。
笑容褪盡,他的表情滿是凄苦:“奕哥,你放心,你爺爺沒答應。你說得對,這次的漁翁就讓你做吧。”
要是他能成功的話;要是沒成功,江奕應該也沒機會往他身上捅刀子了。
江奕松開柯洛羽,扭過頭強忍着不去看對方。他怕自己再看幾眼又會忍不住心軟,因為柯洛羽看上去很脆弱,像是稍一用力就會徹底碎掉。
柯洛羽捂着胸口往外艱難地走了幾步,額頭青筋暴露,面色逐漸猙獰起來。
屋檐底下的人趕緊走過來,江奕隻看到烏泱泱一群人,完全遮住了柯洛羽的背影。
等柯洛羽走到車旁邊時,他痛得都快要站不住了。圍在旁邊的一個保镖猶豫道:“他沒病吧?要不先叫剛才的醫生來瞧瞧?”
老趙冷着臉,揮手道:“死不了就行,擡到車上扔醫院裡去。”
江奕回到屋裡,老爺子坐在堂前,瞟了他一眼,一臉的怒其不争:“你以後離姓柯的遠一點。”
沒準柯老二還真有可能栽在這個毛頭小子手裡,他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補了一嘴:“你鬥不過他。”
江奕剛要說他本來就不想插手到柯家的事情裡邊,聽到後邊半句話就不服氣了。
他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整個人都癱在上邊,煩躁地晃悠着腿:“我那是在等柯老二先動手,最後再捅他一刀。再說哪有您這樣胳膊肘外拐的,我怎麼就比不上那個白癡了?”
他有點想問老爺子的态度為什麼轉變得這麼快。
先前老爺子好像還在試探柯洛羽,而柯洛羽今天算相當有禮貌了,裝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反而老爺子越來越不待見柯洛羽?
可他都還沒開口,老爺子就看他很不爽了,他想了想還是沒去觸黴頭,免得又遭一頓罵。
老爺子的威風真是不減當年,柯洛羽這個變态站在老爺子面前,就跟那孫子似的。
江奕眉頭緊皺,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底一陣煩悶。
離這兒最近的醫院都要開十幾公裡,也不知道柯洛羽的胳膊怎麼樣了。他長歎了口氣,腦子裡全是柯洛羽剛才咬牙忍痛的樣子。
……
江奕手臂沒多久就好透了,醫生每天來檢查一遍,恢複得很好,沒有留下後遺症。
老爺子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來市區看他一趟,就回鄉下去了。
顧揚和莊慶堯來看他,三個人在他家裡開了整茶幾的酒。顧揚最近和他那小男友鬧得很不愉快,也闆着個臭臉。
他們幾個都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莊慶堯往前挪了兩步,拿酒瓶碰江奕面前的杯子,熱切地問道:“你想好怎麼整柯家那個傻逼了嗎?”
現在柯銘癱瘓,莊慶堯嘴裡的柯家傻逼自然也變成了柯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