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樂安再次意識清醒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已經一天過去了,臉上的面罩早已被卸了下來,腦袋也沒有昨天那麼昏沉,身體便輕盈了不少,照顧她的護工阿姨将床搖了起來拿出來病床的小桌子擺了上去,她靠在床上摸着自己心髒的位置有些發愣。
阿姨忙完又提起熱水壺往門外走去。
鐘彤的假期隻有兩天,昨夜陪了鐘樂安一晚,今早便被宋茗叫回家去休息,現如今隻剩下宋茗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抱着平闆在工作。
鐘樂安看了看宋茗,宋茗放下手中的平闆看了過去,開口道:“學校的事情是媽媽做的不好,沒有聽歲歲的意見,歲歲如果決定要去的話,媽媽會全力支持的。”
鐘樂安隻是搖頭,手術插了管子,喉嚨還有些許疼痛,她沙啞道:“媽媽我想要去學校上學,我不想要一直呆在家裡了。”
從小到大她的學習基本就是家裡為她請家教來上課,至于平時她不是呆在醫院就是在家裡。
宋茗聽完她的話有些發愣,内心還是不願意的。自從與鐘彤一起将鐘樂安帶到世界上來,她就這樣看着她一點一點的長大,她總是生病,如同桌子上的玻璃杯一般,那樣的脆弱。
“好,我會去溝通。”雖然不願,但宋茗也沒有在強硬下去,昨日在跟鐘彤商議後,她也決定要支持鐘樂安,讓她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她們也應該放手些了。
“我可以吃糖嗎?”鐘樂安想起前幾天陳奶奶拿過來的糖還放在抽屜裡,問了一句。
宋茗不是學醫的也不太懂,想了想說:“糖應該問題不大,不過醫生說你這幾天都要吃流食,不然等明天醫生查房的時候問問?”
“陳奶奶呢?今天怎麼都沒看見她。”
陳奶奶是她在醫院裡最熟識的人,昨天還看見她的,今天她居然忍住沒有來看她?這并不太符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問到這個問題,宋茗更加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她了,回想起昨天的慌亂,看着眼前還一手捂着自己心髒的女兒,她在嘴邊的話欲言又止。
房門推開來,是阿姨提着熱水壺來了,她打破這份詭異的安靜:“小姐要喝水嗎?”
宋茗看着她術後蒼白的嘴唇,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玻璃杯,大概是抱着平闆還是有些不方便,玻璃杯竟從手中一滑從空中墜下,與地面碰撞發出了一聲響。
阿姨放下熱水瓶去撿起玻璃杯,轉了轉又瞧了兩眼,手中玻璃杯居然還是完好無損,她心頭不由得感慨一聲:“這玻璃杯質量還挺好的。”
宋茗的目光立刻注視在鐘樂安身上,擔心她被吓到,卻看見鐘樂安隻是翹了翹眉,她的擔心有些多餘了,她的女兒早已不是當初在自己懷中時那般弱小了,她看着鐘樂安臉上還未完全褪去的嬰兒肥不禁安心許多。
阿姨去換了一個從家裡帶過來的幹淨玻璃杯出來,又倒了水給鐘樂安。
“我來吧。”宋茗這一次安穩接過阿姨端過來玻璃杯,玻璃杯裝着溫水那份溫熱傳遞在她的手上,她插上抽屜裡的吸管遞給鐘樂安,現如今的自己能為眼前女兒能做的也似乎越來越少了。
話題被撇開,鐘樂安喝了水,喉嚨舒服一些便又睡了下去。
……
距離手術出來已經過了好幾日,鐘樂安方才開始有精力,經過醫生的首肯,她含下了陳奶奶帶給她的糖,陳奶奶知道她不能多吃,帶給她的麥芽糖也不多隻有拇指塊大小。
麥芽糖的味道在唇齒之間發酵開來,帶着它原本工藝的清甜,但并不甜膩,總而言之是好吃的。
鐘樂安吃了好一會才将它吃完,又喝了水下去,現在她準備下床看看,她想要告訴陳奶奶她給的麥芽糖很好吃,順便還可以問問是在哪裡買的?要是有需要還能去買一些來。
宋茗陪了她好多天,今天有事必須要去公司一趟,現如今也已經去公司上班,照看她的阿姨看她起來立馬走了過來,鐘樂安連忙叫住她,現在的自己已經好了很多了,而且在醫院也不會出什麼事,她穿了拖鞋就走出房門去。
窗外下起了毛毛細雨,空氣夾雜上雨水的氣息,有些悶。醫院内與之不同,鐘樂安倒是被空調吹的寒涼,這幾天也沒怎麼下床,她走的緩慢。
走到隔壁房間之時,才發現房間已經空了。
空了?
一股惡寒從腳底升起,她面對自己所看見的有些不可置信,平時就算是陳奶奶出去但是東西也沒有搬走,難道她換醫院了?可是這已經是國内最好的醫院了啊。
她走向護士台,便聽見剛上班的護士朝着身旁的護士問:“47床的奶奶呢?我休息回來怎麼東西都搬走了?”
“47床……前幾天心髒病突發沒搶救回來。”身旁的護士說,又寬慰起來:“世事無常,我們這裡經常見的。”
問的護士手一頓,沉默地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工作還在進行,沒有誰能為誰而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