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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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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抑因直覺待在這州橋沈宅的任何隅角,都是悶郁堵心非常,因與館外等候的闫大哥在府中繞轉了一時後,就從來時之路,出了府門。卻也并未走開,隻在門首看了那匾額一忽,就即蹲坐在門坎之上,手拄着下巴颏兒,悶悶發呆。

過不多時,卻有一顔丹鬓綠的少年人上前問他,可是這沈宅中人,他因問他姓名,聽他報出名号後,才驚聲問出一句,“你便就是魯子厚?”又再上下打量了兩眼,又問,“近月一因‘毀棄非法刑具’,‘合府翻異别勘’二事,而名噪一時的魯惇魯子厚?”。

此人誠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先前本就因以‘委敕于地’一事,而為衆者一時口中談資,後又身涉‘探花殺傷案’,卻不想其竟能從那些早将插圈弄套,羅織構陷事,做得駕輕就熟,得心應手的奸胥酷吏手中,掙出一條性命來不說,還在後來因借府尹之權勢,将身受刑罰與那些奸胥酷吏如數報還了回去,并将軍巡院所有非法刑具全數付之丙丁——

不甯唯是,又依因他這‘引子’,京兆府獄中罪囚,一日之内,全數翻異喊冤,乞請移司别勘。

此事不免驚動了天子,天子因使糾察司刑獄官謝稷追覆其案,詳正駁奏。

經曆二月,果糾察出其間以‘蒲察案’為首的數十樁事案,都有曲折冤枉之處,因又各自依照具實情狀,推勘審鞫,檢法斷條,再行判結不提。

而京兆府府司上下,所有涉事官員胥吏,都因‘出入人罪’、‘非法刑訊’、‘虐害罪囚’等各依條決罪。

府尹韓征依因‘曠職偾事’,引咎退職,于家閑居。

以緻京兆府一時幾都空了。

依因如此,這魯子厚之名,自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自也不例外。

雖說此人在士大夫之間聚訟紛然,大多都是抱持貶鄙之意,可他反卻于此人甚感興趣,私心想欲一見。隻是一直不曾有機會,竟還在此處碰上了。這驚喜也沖淡了心中悶郁,即興沖沖這般問他這麼一句,此人倒是分外淡定,淡定至都有幾分淡漠,“是”半時又道,“故凡世人不平則鳴,并無甚可驚奇的。”。

譚抑倒也不以為意,心想着他将問他是否是沈宅中人,又見他手中抱捧着一竹籃,其裡裝滿了各式菜蔬,想來是來拜谒沈澤川的。心中不免疑惑,他實在不像是會來執贽幹谒名士之人,猜測着是否早即認識,卻也不知因自何處。也不好直言相問,就隻通了姓名,論過序齒後,即道,“子厚,我引你進去。”又猶疑了一忽,指着不遠處正看向他們這邊的一白襦青裙的女郎,問他道,“那是與你一起的麼?”。

見人隻是搖頭,就隻道是他看錯了,也并未再多想。又聽其人不知何故,竟問起他先前面色悶郁之故。他那滿腹悶郁,也正無處訴說,也就全無隐瞞地,都因實說了。言罷,竟見其人忽而頓步一笑,道,“确是那人做出之事不假。”。

譚抑奇道,“子厚卻如何知道?也為他哄過不成?”。

魯惇因說了其以‘欲取姑予’之計,要他無法告訟那小賊劉脈之事,沉吟少時,又道,“莫看那人表面一副俨然君子模樣,其實不過一奸巧之商爾,慣會撅坑撅塹,诓言詐語,與人設下諸般陷阱圈套,隻等着你往裡鑽,往下跳。”。

“偏且又是分外坦蕩磊落之狀,直叫你都找不見發作之機——”

“好在才為他騙了一回,日後用心防着就是了——”又問,“扶伯兄呢?”。

譚抑極力認同,不疊點頭,聽魯惇這麼問他,不免低頭耷腦,攢眉苦臉道,“都且第二回了——”又再說了弓弩圖式之事。

“……”魯惇聽得也是憤懑,半時咬了咬牙道,“真是奸巧!”。

譚抑連連随聲附和道,“奸巧!奸巧!分外奸巧!”。

且說沈淙因在倚楹館中待得身體僵冷,而與譚攘行步出來,沿着府中徑道信步漫遊順口言談。直到經過一座小小假山,正聽得其下亦有交談之聲,打眼看去時,才道是譚抑魯惇二人。另還有一人,沈淙認出是當日譚抑身邊那中年人,經譚攘介紹,才知是他們口中那闫師之子,闫守祚。

沈淙依因魯惇全将他‘隻作不識’之語,當作東風過耳,而不免将眉皺得一皺。轉念卻又覺此人非是個安靜之輩,隻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避忌與否,似也無所重輕,隻作尋常處之即是。而這微末神情動作看在譚攘眼裡,隻以為是他那弟弟又在出言不遜,一時也皺緊了濃黑劍眉,正要出言訓斥,卻為發覺他這意圖的沈淙笑着攔下,也就隻得按捺下。卻聽他們對話更加出格放肆,那兩道劍眉幾乎化成了兩柄鋒銳出鞘利劍,直似是要一劍刺死一人——

沈淙倒是饒有興味地聽了半晌‘牆角’,見這二人以他為媒介,很快就已稱兄道弟,通同一氣。又聽其談起彼此志向,魯惇因道,“天清寺那妖僧謅是,我将來必會出将入相,又難免遷谪流徙,先前全是不信,如今卻覺或也有幾分來由,誰卻有知道呢?”。

“不論為将為相,流芳遺臭,俱皆無甚緊要,隻無愧己心即是。”

譚抑贊同道,“正是如此”。

再聽魯惇問起他時,笑道,“我嘛,我大兄須我作甚,我就作甚。”。

“文臣武将,還是在家閑居,并都無所謂。”

魯惇确有些意外道,“我滿以為,扶伯兄會是匡扶社稷、盡瘁事國之人——”。

譚抑一笑道,“若欲‘盡瘁事國’,豈獨是‘入仕為官’一途?”。

“天文地輿、蔔算曆法、工程建築、農田水利、軍事兵器,醫藥良方、樂律藝文,音韻訓诂,乃或百工技藝,隻若精善于其中一道,都可算得盡己為國。隻這終究非是極力發展之道。”。

“若能使各行各業,不再囿于‘法不外傳’之思想,而都能傾囊相授,并依次制成法式,頒下明例,以為定式。再以此法式,授以藝徒,課其訓練,嚴其考核——”

“如此,不須得多,隻三五年過去,即不乏純熟工巧之藝徒,更少粗制濫造之器物——”稍作尋思又道,“隻我一人,畢竟無法改變上千年來的百工匠師‘法不外傳’之思想拘囿,是以,為今唯能做者,也就隻是以有限之精力心思,多見識學習得幾樣,而自依樣記錄下來,再附上一點淺薄之見,以期為當時後世所用罷了。”。

又一笑道,“子厚将來若以‘名’傳後世,那我譚抑,隻希得是以‘書’傳後世。”。

魯惇思量一時,忽而道,“所以,那弓弩圖式,是扶伯兄情願與沈澤川的?”。

譚抑無所可否地一笑。

一邊聽牆角的譚抑似是了有所悟地看向沈淙,見沈淙面上并無任何驚奇之色,方低聲問,“邸下早即知道麼?”半時又問,“那弓弩圖式?”。

沈淙一笑道,“與皇帝了。”。

譚攘微一思量,即知其中原由。

若要将那想法真正付諸實踐,至為直接有效的方式,大約便是借依天子之力,朝廷之力了。

又聽魯惇問及那‘書’名目,譚抑因想了一想道,“暫定《筆談》二字罷。将來再加以字号,抑或隐逸之所。”又一聳肩笑道,“權是個想念罷了,如今卻要為他沈澤川騙去官道了——”。

沈淙譚攘又聽他們聊了一時,隻不大一會兒功夫,二人竟還當場結拜了起來,言說什麼,“将來若得同朝為官,不論内外,不論文武,不論朝野,必得内外相維,上下相濟,左右相援……”等‘相濡相呴’一類話。

“你們于此訂交結義,如何卻不請我這個‘媒人’以為見證?”。

那二人一回頭,就見沈淙正從蹬道下來,聽他這言語,于他們之間對話,似是聽見了許多,心中不免腹诽,此人當真‘坦蕩’得過分了些,竟于‘聽牆角’這樣全無道德之事,全然不加隐藏掩蓋。

譚抑看見大兄也在此處,也就不好再出言說甚,倒是魯惇略無顧忌地,幾句話,将沈淙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大肆地批駁抨擊了一番。

先是言他這宅第太過逾制,又言他這身體太過清弱,言他這性格太過綿善,又言他這詞賦太過寡淡——

概而言之,即是在他魯子厚眼裡,沈淙身上直是全無可行之處。

這一番痛下針砭,不止譚攘,就連譚抑,那神情都且僵在了臉上,心中直道,你這比我還不客氣。

而當事人沈淙,倒是全無任何着意之色,隻等着人一氣說完了,才笑問道,“子厚,竟還看過我詞賦麼?”。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殆。’上回回去後,他即将他能收集到的他的文章詞賦全部都看了一遍,尤其是那《治安六策》,甚或都能默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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