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下結界,既是保護他人,更是為了保護雲無痕。
她剛才一時心急,忘記了這茬。
結界是雲雪晴設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察覺到有人硬闖結界,雲雪晴眼中泛起寒意,立刻出來查看。
然後就看見那個她專門請回來撰寫傳奇話本子的小姑娘,以一個五體投地,非常不雅的姿勢趴在地面上。
聽到動靜,檀枝意艱難地擡起頭,不好意思地朝雲雪晴扯扯唇。
她的本意是想用微笑掩蓋尴尬,結果卻扯動了下巴上的擦傷,五官瞬間痛苦地皺成一團。
于是她整個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可笑又滑稽,這下更丢人了。
雲雪晴:“……”
短暫的驚詫了下,雲雪晴眼中的寒意并沒有因此退去,反而更甚,上前将檀枝意從地上扶起來。
與此同時,一股奇異的力量悄無聲息地鑽進檀枝意的身體内。
這種感覺很熟悉。
因為就在來雲家之前,承桑确也對她做過同樣的事情。
雲家大姑奶奶這是在探查她的氣海。
這很正常,畢竟撞了人家的結界,人家懷疑她,所以查她,沒毛病,也很體貼人設。
但是作為一個不能修煉的人,檀枝意不應該熟悉這種感覺才對。
好在她現在疼得七葷八素,臉上的神情再不正常都算正常。
雲雪晴也結束了探查,眼中的寒意退去,扶住檀枝意的胳膊責備道:“誰讓你往裡面闖的?不知道這院子有結界嗎?”
——那肯定是不知道的啊。
——知道了我還能硬着腦殼往上莽嗎!
檀枝意心裡面哀嚎,硬闖結界的後勁兒這會兒全跑出來了,她現在腦袋疼,骨頭疼,胃裡面翻江倒海,想吐,又不敢,生怕一張嘴吐出五髒六腑。
她可算知道雲家那些修士客卿們不敢靠近結界的原因了。
就這後果,誰闖誰傻瓜。
全身升騰起來的劇烈疼痛,讓檀枝意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頭也好暈,哪怕她現在連腦袋都沒有轉動一下,周遭的人和物也都如旋轉木馬般圍着她打轉。
更暈了,全身重量幾乎都倚在了雲雪晴攙扶她的那條胳膊上,
雲雪晴見她一張小臉慘白成了雪色,到底還是心軟了幾分,就着攙扶的姿勢,往她體内輸送靈力。
隻有小小的一股,如溫泉般沖刷過四肢百骸,将那些痙攣起來的經脈一一撫平,再卷着收攏起來的雜質朝喉間湧去。
靈力于修士而言,無疑于普通人手中的錢财,有多緊就要攥多緊,誰也不會輕易往外抛撒。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承桑确那般豪橫,直接用靈力為她療傷。
因此,幫她逼出堵在喉嚨間的那口瘀血後,雲雪晴便不舍得再為她多耗費靈力,掏出帕子遞給她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好多了,多謝大姑奶奶。”檀枝意有種終于重新活過來的感覺,雖然身體上的疼痛還在,但好歹能順暢呼吸了。
她白着小臉道謝,然後說道,“我聽府裡的人說,二公子被心魔困住了……我有辦法助二公子擺脫心魔!”
“當真?”雲雪晴精神一振,臉上露出驚喜神色,然而下一瞬,她亮起來的眼眸又黯淡下去,皺眉沉聲道,“你一階凡人,連修為都沒有,怎麼助二公子擺脫心魔?”
侄兒的心魔,連父親都束手無策,何況一個連氣海都打不開的凡人小姑娘?
雲雪晴明顯不相信,甚至還有些惱怒檀枝意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因此不客氣地說道:“你好好寫你的話本子就是了,二公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趕緊離開這裡!”
說完,轉身就走。
檀枝意見狀,連忙扯住她胳膊:“我是沒有修為,但幫人治病這種事情,不一定非要修為……二公子的心魔其實是病,心病!”
少女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語氣和眼神都很堅定。
雲雪晴轉過身來,将人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遍,神情有幾分動搖。
檀枝意忙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有句話叫死馬當作活馬醫,這話聽起來難聽,但話糙理不糙,倘若我治好了二公子,那是大幸,就算治不好,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不是嗎?”
一句話問住了雲雪晴。
治不好,侄兒繼續困在心魔裡。
可若是治好了呢?
雲雪晴沉思不語,終于還是被說動了心,不舍得放棄那萬分之一的希望,對檀枝意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好!”
檀枝意并沒有等太久,雲家大姑奶奶很快便去而複返,對她道:“跟我進來吧。”
衆人面前出行一道水波紋的裂縫,等檀枝意進去後,那裂縫又迅速合攏化為無形的結界。
結界外的一衆人等驚訝地瞪圓眼睛。
“怎麼回事?她怎麼進去了?”
“是啊,以往二公子發作起來,從不許閑雜人等接近的!”
衆人正狐疑,就聽屋子裡忽然傳出男人憤怒的咆哮聲:“荒謬!我看你分明是居心叵測,存心要害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