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狗男人!
就隻會無能狂怒!
檀枝意不由得在心中大罵,
好在雲雪晴及時擋在了她面前。
雲維安再怎麼無能狂怒,也不會昏頭到對親女兒下狠手的地步。
他忙将靈力收回,怒視雲雪晴:“你幹什麼?給我讓開!”
雲雪晴不讓,甚至還将檀枝意護得更嚴實了。
“父親,您以前常對我說,事有輕重緩急,在女兒看來,眼下最要緊的是母親和二弟,而不是先急着追究溫小娘的過錯。”
雲雪晴冷聲說道,雲維安再不好,那也是她的父親,她不能像檀枝意那樣大罵雲維安如何如何不是東西,哪怕在心裡面默罵也不行。
然而她心裡面終于還是對雲維安存了幾分不滿。
而這幾分不滿在目睹了雲夫人滿頭青絲變白發時達到高|潮;而雲維安惱羞成怒,将怒火往檀枝意頭上發洩時,則成了一個燃燒的火點,成功将這份高|潮引爆。
她強忍着怒意問雲維安:“況且事情還沒出效果呢,父親就這般心急地要追究溫小娘的過錯……難道在父親心裡面,已經認定二弟好不了了,所以才要心急地将此事蓋棺定論?”
這話問得誅心。
大有雲維安不盼着雲無痕好的意思。
尤其是那句“心急地蓋棺定論”。
要知道,雲夫人之所以自燃神識,全都是因為雲維安臨陣跑路當了縮頭烏龜的緣故。
雲雪晴這話聽在雲維安耳中,就是赤果果的質問和嘲諷。
他向檀枝意發作,本就是因為惱羞成怒;如今再讓親生女兒這麼一通問,他愈發的無地自容,頭臉紫漲得說不出話來。
檀枝意沒再理會雲維安,移開視線,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雲夫人和雲無畏母子二人身上。
有雲家大姑奶奶在前面擋着,雲家家主這會兒就算再惱怒她,也不能拿她如何。
她與其擔心雲維安拿她撒氣,還不如想想怎樣将雲無畏從心魔困境裡面拉出來。
萬一雲無畏走不出心魔困境,到時候找她麻煩的就不止是雲維安一人了。
還要再加上一個雲夫人。
……雲家大姑奶奶估計也不會放過她。
心中這般想,檀枝意迅速抛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專注觀察着幻境内的雲無痕。
雲無痕的眼眸依舊是猩紅的,然而眼神卻不再如先前那般癫狂了。
那雙密布着紅血絲的眼眸中,此刻泛出濃濃的愧疚之情,嘴裡面一句接着一句的說“對不起”。
檀枝意知道這句“對不起”所代表的含義。
——直到這一刻,雲無痕才醒悟過來,終于明白了自己以前有多麼混賬,兄長舍棄性命救下他,可他卻肆意糟蹋自己的性命,那兄長的死還有什麼意義?
——他不但連累兄長丢了性命,他還連累兄長成了個笑話。
原著劇情裡面是這樣描寫雲無痕的心理活動的。
所以在構建這番場景時,檀枝意就往雲無痕的眼睛裡面塞了抹愧疚,然後又加了句“對不起”的台詞。
現在,劇情總算是和原著重合上了。
檀枝意懸着的心落地,湊過去對雲夫人道:“差不多了,可以結束了 。”
雲夫人沒看她,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将豎在虛空中的手掌做了個握拳的動作。
幻境内,“雲無畏”身體變透明的速度加快了,幾乎全透明了,隻剩下一個隐隐約約的人形輪廓。
可他還是用那隻透明的手掌握住雲無痕的手掌,笑着說:“男子漢大丈夫,要信守承諾,别忘了你答應我的,不然我真要死不瞑目了。”
随着最後一句話落下,“雲無畏”的身體徹底變透明,與空氣融為一體,仿佛一縷青煙般飄散,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雲無畏呆呆地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再看看半空中的手。
那隻手還保持着半握拳的狀态。
掌心裡面的餘溫都還在。
可那隻帶給他溫度的手卻不見了。
雲無痕喉頭滾動了下,一口粘稠的黑血從他喉間噴湧而出,身子也往邊上歪去,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幻境外面的雲夫人也噴出一口血。
她現在滿頭青絲盡數變白,昔日姣好的容顔也刻上歲月滄桑的痕迹,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不止。
神識受損,修為不穩,駐顔術也會跟着受到波及。
更何況雲夫人還活生生将一縷神識燒成了灰燼。
損耗更大。
此時的雲夫人和雲家家主站在一起,不像夫妻,倒像母子。
可雲夫人根本不關心這些,眼見雲無痕昏了過去,她忙抓住檀枝意的手問:“怎麼樣?成功了嗎?我兒如何了?”
先前還明豔動人的年輕婦人,此刻卻滄桑如老婦。
一縷清風從門窗内湧進來,卷起老婦鬓角邊的銀白發絲,再撫上那張溝壑遍布的蒼老面容。
雲維安雙目驚駭地望着幾乎面目全非的妻子。
雲雪晴更是捂住嘴巴,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滾落。
檀枝意打量着父女二人的反應,忍不住又在心裡面将雲維安大罵了一通,狗男人,看見妻子變成這幅模樣,不說心疼,居然還驚駭上了……白瞎了一副儀表堂堂的好相貌,簡直就是個沒良心的禽獸。
目光再落回雲夫人身上,檀枝意眼中的寒涼退去,扶住雲夫人的胳膊,柔聲安慰道:“夫人放心,二公子已經沒事了……倒是夫人您,此番損耗遠超預估,日後怕是難以再恢複如初了。”
說完,眼角餘光涼涼地掃了眼雲維安。
——要不是你臨陣跑路,當了縮頭烏龜,你老婆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子。
這話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