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傅安正立于一片青藤纏繞而成的小舟前頭,身後跟着吓成狗又壯着膽子扒着舟身往外瞧的郁椿。
雲天宗在山環水繞間,一如既往地神秘、龐然,又親切。綠水白雲,幾座高峰聳立,或熱鬧或安谧,或瞧着富貴至極或瞧着原始非凡,高峰矮下一些,便是綿延不盡的矮山,山頭與山谷交錯,高的建起試煉台、三嶺學宮、藏書閣……山腰梯田翠色欲流、宛若織錦,谷間坐落着山村,村中人或老或少,但大多都穿着統一的棉布青衫,交談勞作間,時有暖陽傾落,正巧織成一幅美畫。
這是年輕人的心馳神往,亦是暮年者的心中所歸。
“很漂亮,不是嗎?”
郁椿回頭看她。
傅安垂着眼,靜靜看着腳下風景:“我從前很喜歡化作一隻小貓,在這裡穿梭。人間的熱鬧這裡有,仙界的飄然這裡亦有,你不知道下一刻會遇到什麼人,也不知道下一步會踏入何地,這種感覺,很新奇。”
“後來呢?”
“真會問。”傅安加速,藤舟穩穩落在宗外小林,“後來膩了,就不玩了。”
郁椿抖了抖:“美人元君,你千辛萬苦将我拐過來,就是為了拿我喂林中獸?”
傅安思索片刻:“不錯的提議。”
“不行!絕對不行!”郁椿立刻學遇祁跪下,結結實實磕了一個響頭,“元君,我錯了!”
“哦?錯哪了?”
“哪都錯了!”
郁椿心裡苦,但郁椿不說。
本來想學遇祁大喊“師父,我願領罰!”轉頭又想起來這蛇蠍美人她有罰是真給啊!
有遇祁如願當三天保潔的前車之鑒,郁椿隻敢認錯,不敢領罰。
我造了什麼孽啊
姜杉,我恨你。
(╥╯﹏╰╥)?
傅安輕笑,略一動動手指,地上的娃娃便随着術法站好。
“小魚兒,雖我宗素來沒有偏寵溺愛一說,但林大人不算我宗之人,”傅安拿出一塊小小的玉牌遞與她道,“這是他給你的,拿好了。從此處一直往西,你會遇到很多前來參加遴選考的同道,結伴也好,獨行也好,用你自己的方式通過考試,用你自己的雙腳走到我面前來。屆時,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郁椿接過那小小的、又極精美的美玉,心有猶疑:“可是……”
“我的要求,隻此一個。”
方才雲木峰上郁椿的話言猶在耳。
【“美人元君,我隻一個要求,你答應我我便……也答應你一個要求好不好?”】
“好。”
傅安笑容更盛:“小魚兒真乖。”
“祝你好運。”
傅安抛下這句話,提腿邁入了林中,隻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身旁,是靜谧小林,遠處,是雲霧之間若隐若現的雲天宗。
郁椿站在原地,低頭瞧了瞧這玉牌。玉牌通體深綠,上頭歪歪扭扭地刻着“小魚兒乖乖”五個小字,與玉牌原本的華貴氣質極為不符。郁椿心頭有些複雜,理論上說,她與林常并無關系,不過是扮演好“林惜予”的角色,令他不必太過傷心自己失了女兒。可如今玉牌握在手中,郁椿竟覺心中一股暖意與莫名委屈。
她歎口氣,将玉牌收好,向西望去,“熟悉”的情景再度令她頭暈目眩、氣血翻湧,這一次沒有什麼記憶片段,隻是内心深處竟生出幾分物是人非之感。她下意識地坐下閉眼打坐,周身似有若無的靈氣絲絲鑽入體内。
這些靈氣看着無味無感,隻如同淡淡白光,卻在入體瞬間凝為實體,在經脈間緩慢遊行。
郁椿很快便沁出一層冷汗,所有白光卻在她意識到自己似乎在“修煉”的那一瞬間消失不見,體内體外皆空空如也,似乎剛剛的白光不過是她的幻想而已。
她仍舊坐着,回憶着方才的感受,那種奇異的、令人着迷的感受。
或許她真的可以試試。
反正暫時回不去,這裡也挺好玩,就當蹭了一回免費劇本殺。
大道上,人來人往極為熱鬧,大多數都是十二三歲的孩子,他們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外向者高聲交談呼朋喚友,内斂者獨行其道沉默不言,富貴者錦衣華服一身輕松,簡樸者麻布粗衣扛倆麻袋……
不斷有人彙聚而來。
郁椿隻是其中一個。
“同道,雲天宗74代弟子遴選考絕密考題,隻要80靈石即可擁有,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