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陽光最是強烈,皇帝倒還好,坐在轎辇之中,頭頂華蓋,妙珠和卿雲一路走來,待到了慈甯宮時,汗水都快浸了滿背。
慈甯宮的的屋頂覆着黃色琉璃瓦,于烈陽下閃爍着異常刺眼的光,裡頭的人聽聞帝王突然親臨,忙迎着他往裡殿去,孝端太後正躺在床榻上躺着歇息。
除了孝端皇後在,陳懷衡一母同胞的妹妹華甯公主也在此間。
華甯小他五歲,現如今也才十三。
她年歲正小,身上穿的戴的也都花花綠綠,看着就跟隻小花孔雀一樣,她坐在孝端太後的身邊,手上在玩弄着魯班鎖,見到陳懷衡過來之後,也乖巧地起身同他行了禮。
“皇兄萬福。”
陳懷衡的視線也就隻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也算是應下了。
華甯也不怵他,畢竟先皇留下了這麼的皇子、公主,可隻有他們兩個是同母同父的親兄妹,他們之間理該是比旁人親近的。
隻陳懷衡的冷淡叫她實在不好親近,見他應了聲,她也無話可說,識趣地起身給他讓了位,去了一旁站着。
那邊母子二人見了面後便開始寒暄了起來。
太後被人攙扶起了身,她對陳懷衡道:“你那政務繁忙,倒辛苦還要往我這跑上一趟了,也是些不打緊的事,太醫過來瞧過了,就是中暍罷了,祛祛暑便好了。”
太後年歲不大,當初生下陳懷衡的時候才十六歲,現如今也不過三十四,她保養得好,眉眼之間不見皺紋,額間也不見白發,隻是中了暑,臉上看着難免滄桑了些,然而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其年輕之時的芳華,眉眼之間依稀能見得同陳懷衡一二分相像。
陳懷衡道:“母後病了,做兒臣的自然是要過來瞧一瞧,左右隻是一些奏折要看,也沒什麼其餘的事,來便來了。”
“難為你有心了。”
他們的話并不多,好像除了基本的寒暄之外就沒其餘好說了,說完了這些之後,兩人竟就這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最後還是太後開口打破了這片沉默。
太後看了看陳懷衡,又看了看華甯,最後對她道:“華甯,你去外頭玩會,我和你皇兄有話要說。”
華甯提溜着眼睛往兩人的身上看,看得出他們一會還要說些她不大适合聽的東西,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有些不大情願出去。
外面的冰鑒沒有屋裡頭的涼快,出去了後定是要受熱的。
不過華甯突是想到了什麼,視線竟落到了他身後的卿雲和妙珠身上。
她在卿雲和妙珠那裡看來看去,最後落到了妙珠的身上,她指着她,對陳懷衡道:“皇兄能叫她陪我一同出去玩嗎。”
華甯自然對陳懷衡的行徑知道些許,她知道,他向來不将她們當做人的。
倒是太後先開口了,她斥她道:“你自己身邊難道沒有侍女?還把手伸到了你皇兄身上去。”
陳懷衡聞此也不過微微蹙眉,最後也沒說什麼,挑眉道:“出去吧。”
華甯高興,帶着妙珠就起身往外去了。
人在哪裡,冰鑒就在哪裡,外面果然是比裡面要悶熱一些。
妙珠不用侍奉在陳懷衡的身邊,也樂得輕松,她一開始同華甯出去,本以為隻是陪公主随便玩會,總歸不會比待在陳懷衡的身邊還要累的。
然而,誰知兩人一出外間,就聽華甯對她道:“你知道狗是怎麼爬的嗎?我見過狗爬,還不曾見過人爬,你能學給我看看嗎?”
妙珠聽到這話後,耳畔微鳴,嗡嗡做響。
華甯嬌俏的嘴唇裡面吐出這些話,于她而言就像是再正常簡單不過的事。
你能學給我看看嗎?
這是詢問嗎。
不,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