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幾個周裡,伊薇特幾乎拿出了以前高考沖刺專注惡補,白天練習劍術和槍法,晚上看書了解這個時代政治經濟,或是在女仆的陪同下學習禮儀。經過一個月的努力,終于獲得了尤利西斯和溫斯洛的認可,姑且可以算常識畢業了。
這一天,她同溫斯洛走出房門,一輛從未見過的馬車在門口停留着,溫斯洛打開車門,做出了請的姿勢:“因為少爺您剛來倫敦不久,我自作主張,從最正直可靠的中介處為您雇傭了一輛馬車,爵士先生已經預付了一年的薪水,以後您可以使用它代步。”
在倫敦,一輛馬車、兩匹馬和雇傭一名車夫每年需要300鎊左右,已經等于一個富裕的中産階級家庭一年的收入,隻有富人能夠擁有私家馬車,其他大多數人都隻能選擇乘坐公共馬車或者步行。
車夫一看就是位忠厚老實的漢子,他穿上了嶄新的制服,正不安地用餘光瞥着自己的新雇主。以車夫的目光看來,伴随管家出現的是位十七八歲的少年,個子不是很高,亞麻色長發用黑色緞帶紮在腦後,穿着白細布襯衫,茶色馬甲,外罩小翻領的橄榄綠織錦禮服,下裝是淺棕色瘦馬褲、白色長襪和柔軟的黑色淺腰羊皮鞋,黑色的三角帽下是一張十分秀麗的面容,倒是符合阿爾比恩人心中法蘭西娘炮貴族的一貫印象。
“您的新車夫叫卡爾,當然,您也可以為他起個好記的名字。”溫斯洛說。
這個年代還保留了不少封建時代的上下尊卑,仆人地位等同于家具,主人當然無需記住每一件家具叫什麼,總是随心所欲地更改或變換。
“不用了,就叫本名吧。我是伊維斯·德·費雪,剛來這個城市,以後或許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你,今天請先載我去考文特花園蘭利街24号。”
車夫萬分慶幸,似乎自己的新雇主性格随和親切,總算放下了擔憂,一抖缰繩,指揮着兩匹駿馬邁着輕快地步子向目的地跑去。
考文特花園蘭利街24号正是尤利西斯為她安排的住所,這棟灰色小樓以磚石建造,有着大而明亮以鉛條鑲嵌的平開窗,由于地處市中心,比起尤利西斯的郊外别墅比起來小了不少,但結構緊湊,算上閣樓一共有四層,就算一個三四口人的家庭居住也綽綽有餘。房子周圍的鄰居也都是在倫敦工作、收入頗豐的律師、證券師、大學教授等中産階級中的成功人士。
伊薇特順着深棕色的木制樓梯網上走,盡管這棟房子似乎很久沒有住人,但每一個地方都打掃得一塵不染。
“前天我請了清潔公司打掃,所以這裡還算幹淨,以後的話……我認為您需要雇傭幾位仆人。”溫斯洛說,“爵士先生的仆人都是我制作的人偶,遺憾的是它們每天必須靠近我才能補充作為動力的超凡力量,而且離我越遠消耗得越快,所以無法分給您使用。如果和凡人的仆役共同生活,請務必小心,不要讓他們察覺到您的真實身份。”
他本來就很嚴肅的面容此刻眉頭緊皺,寫滿了濃濃的擔憂,像極了一位女兒即将遠行的老母親。
這兩個月的相處中,她發現溫斯洛和尤利西斯的關系有種奇妙的和諧。溫斯洛明明和尤利西斯都是第五層源質【平衡】的超凡者,但溫斯洛卻毫無怨言地成為尤利西斯的管家;而尤利西斯固然性格任性傲慢,卻總是避免觸及溫斯洛的底線。
比起主仆,更像是朋友。但這對溫斯洛似乎有些不公平,絕大多數為組織效力的超凡者都憑借特殊使命局的關系獲得了顯赫的社會地位,一位算得上高手的【平衡】級超凡者沒有理由屈居處于下級階層的管家。
“溫斯洛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不當管家,像别的超凡者一樣成為社會精英?”當溫斯洛如同一位真正的管家一樣,恭謹有禮為她打開一扇房門,伊薇特鬼使神差地問。
“我?沒有想過,為什麼您會問這個問題?”
“溫斯洛是第五層源質的超凡者,我才剛剛打開這個世界門扉,隻是最下一層源質的超凡者,但是溫斯洛對待我就像一位普通的管家對待少爺一樣,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無論怎麼說,溫斯洛也應該比我這個僞裝的費雪地位更高吧,無論超凡者還是凡俗意義上。”
“原來是這樣。”溫斯洛露出柔和的笑容,“對我來說工作就是工作,沒有什麼高低貴賤的區别,以後如果可能,我也希望能夠繼續保持現狀。我踐行騎士之道,在遵守騎士準則的過程中保持人性避免腐化。但騎士需要一個追随的目标,爵士先生就是不錯的選擇……他和我不同,從來就不會迷惘。”
說到最後,溫斯洛深灰色的雙眸有些放空,似乎透過了倫敦上空的陰雲,遙望浩瀚未知的宇宙。
“這麼說我也沒有什麼目标和偉大志向……我現在隻想趕快融入這個城市,成為一位稱職的賞金獵人,然後努力活下去。”
“這就是一個相當好的目标。”溫斯洛微笑着點點頭,他站在一塊明淨的玻璃窗前,清澈的瞳孔映照出天空飛翔的鳥兒,“有時候我常常想,自己像是一名身處異鄉的旅客,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普羅大衆每天看到的,聽到的都與我們截然不同,一旦成為了超凡者,我們就再也無法回到以前,這個虛假的所謂真實世界對我們來說隻有疏離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