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洞穿的刹那，眼球發出凄厲而尖銳的哀鳴，整片沼澤如沸騰般暴起，污濁的泥漿沖天而起，混雜着腥臭粘稠的血雨紛紛落下。沈喬見狀用靈力撐起屏障，将血雨抵擋在外面。

那血雨之中還間雜着絲縷的黑氣，盯着細觀之下，竟能依稀瞧出幾張面目猙獰、模糊不清的人臉來。雖不知他們姓甚名誰、師出何處，終究是都折在了天魔的手裡，從此困于一隅無從往生。

沈喬望着那些扭曲的人臉，他所修之道讓他對生死更為敏感，這些人已回天乏力，叫他難免有所感念，心頭生出幾分悲涼之感。修真一途，漫漫長路，長生之道實屬不易，在他看來，能僥幸存活一日，便算作是又掙得一日。

似乎是感應到了沈喬心中所想，神樹印記自發亮起，蒼翠的靈力如拂面清風，将那些黑氣中的人臉一一包裹起來。在神樹之力的滌蕩之下，那些面容最終化作點點熒光消散于這天地之間。

神樹主動回應他出力超度亡魂，讓沈喬受寵若驚，心中一時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訝異、感傷、觸動以及寬慰之情，真是複雜的很。

司空瀾不似沈喬想得這麼多，他們所修之道有别，破妄劍道以劍破妄、明心見性，現下他最大的妄念正是他自己，反倒不會為别人的因果徒生雜念。

不對。

司空瀾伸手撫上琉璃劍穗，摸起來仍有些發燙。

“靜心。”司空瀾按住沈喬一邊肩膀提醒的同時，自己側身擋在他前面，死死地盯着沼澤底部正不斷抽搐的眼球。在眼球的破碎之處，似乎都有細小的血絲在蠕動，像蛛網一樣細密地連接起來。而連接的下一步，自然就是拼合與修複。

想到這，孤照被他再次舉起，銳利的劍鋒亮起寒芒，他對着那殘破的眼球斬下一劍。

“咔嚓。”仿佛有什麼堅硬之物徹底崩碎，發出了這一聲脆響。也是這一擊之後，眼球終于像失去了力量供應一般萎縮了下去。

“它死透了嗎？”沈喬心有餘悸地看着那坨已經開始化成血水的腌臜之物，不敢松懈下來，生怕又蹦出來個觸須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司空瀾也盯着看了一會，才給了他确定答案。

“還有沒消失的地方，再去别處看看。”

“好。”沈喬繼續順着追蹤細線前往下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