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婷來市局的這一年時間,見過杜文清深刻又專注地分析案情的樣子,見過無數次他舍身沖鋒、充當最容易被敵人擊到的靶子的樣子,也見過他心地柔軟、但呼來喝去的樣子。
她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跟着杜文清紮紮實實地學了很多真功夫。
但像今晚這樣,杜文清先是一動不動地在電腦前坐了接近一個小時,再放了大家一起去夜宵的鴿子,更對大家相繼離開不發一言的樣子,她發誓從未見過。
夜已翻轉到淩晨後半夜,杜文清還在一點點利用自己剛學的技術,拙劣地複原這個監控,讓它更為清晰。
如果殺死呂志良的真是顧以甯的“老顧家”燒鵝,并且前往福利院看相冊的人也是他的話,那那個在暗中保護時述的人基本就是顧以甯。
任子墨曾給自己說過,時述當初偷偷尋找的是高位截癱的病人,他覺得屍體被分成頭部和軀幹才是突破口,是身體極有拿去給人去做配型的緣故。
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極端、大膽的想法,時述想得足夠超前。
可那位高位截癱的病人一旦割掉腦袋,怎麼可能活下去?
而顧以甯作為新恒信醫院的醫生,會不會真如時述所想,而有所關聯呢。
“啪!”辦公室一隻可憐的蚊子就葬在杜文清的爪子下。
可能今天沒有驅蚊,杜文清在蚊子的攻擊下,一會兒拍臉一會兒彎腰拍褲腳,再起身看屏幕的時候,那個擁有鋒利眼神的人,不是顧以甯還是誰?
“哈哈哈哈哈。”杜文清簡直要被氣笑了,胸膛的起伏也越來越大,最後一個後仰就連椅子帶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桌角還把腳腕别了一下,讓他一陣生疼。
不知道是腳腕的疼觸碰了什麼開關還是怎樣,杜文清又露出了那種要把人生吞活剝的眼神。
他現在已經信不過時述了。
這個消息隻能給任子墨說。
“也許那個高位截癱、正在尋找軀幹的人并沒有像時述想像的那樣,早把頭割了,而是顧以甯還在做實驗。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成功找到讓大腦與身體不排斥互異的方法,所以索岩村才會有源源不斷的屍體。”
他把現場不堪入目的圖片擺成一排,讓任子墨再次回憶這次案件的起點和源頭,他們繞了這麼多的圈子,還是沒有像時述那樣,一下就想到截癱這個點。
任子墨的認真是部裡的翹楚,他慢慢聯想了關于索岩村的一切,說:“如果你說的是正确的,那麼證據呢?那個病人呢?還有——”
“我為什麼不給時述說,對吧。”
“欸,你怎麼猜到的。”任子墨奇了怪了。
“時述對人沒有防備,還跟這個顧以甯是朋友。”說到這,任子墨都能明顯看到杜文清正在緊咬着後槽牙。
他繼續說:“并且還有一開始就告知了這位‘朋友’,他正在找一名高位截癱的病人。哦,說到這,我可能忘了給你報告,這是我推測出來的,不過找時述的小跟班偷偷問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