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璱操控面闆,重新将可視玻璃調整為單向模式。
還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大概也隻有在這樣的環境下,哨兵才能漸漸消化積攢過多的信息量,逐漸獲得平靜吧。
……雖然聞璱不是這麼認為的。
從療愈中心出來重返地面時,已經是淩晨兩點。
等到聞璱又是換乘夜班公交,又是蹬共享單車回到宿舍時,天都蒙蒙亮了。
他拖着有些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重新洗了個澡,然後倒進被窩,幾乎在眼皮合上的瞬間,就陷入昏厥般的睡眠。
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聞璱都不舍得從被窩裡爬出來。
久違的偷懶時間,他打着哈欠回複了小号上剩餘的客戶消息,卻發現冒出來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來自一個默認頭像、沒有介紹的賬号,ID是:BBB大貓。
驗證信息:牙疼,求拔。
聞璱:……
他有種很不妙但又很莫名其妙的猜想。
他通過申請,然後立刻發送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BBB大貓:【還沒出來呢。】
果然。
聞璱:【弓铮皎。】
BBB大貓:【?】
BBB大貓:【好吧,瞞不過你。】
都起名叫BBB大貓了……聞璱不知道他又在掩耳盜鈴些什麼。
但聞璱還是很好奇:【在小黑屋還能用終端?】
BBB大貓:【沒規定說不讓。】
這話倒也沒錯,療愈中心并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在小黑屋裡做什麼事。
畢竟進小黑屋的哨兵無不是已經失控,連一絲微光、一點微動都無法承受,幾乎完全不受理智操控,就算規定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如果弓铮皎恢複得這麼快,神智如此清晰,眼睛和腦子也能接受刷終端的話……
聞璱:【那你為什麼還不出來?】
BBB大貓:【沒人接我。】
聞璱一怔,他記得他走的時候,張律師還呆在白塔,似乎是會在弓铮皎出來之前一直等在那裡。
但他暫時還沒有決定,見過張律師這件事是不是該現在就告訴弓铮皎。
聞璱:【應該通知你家人了吧,難道沒人去接你嗎?】
BBB大貓:【沒有。】
BBB大貓:【沒有人愛我。】
聞璱:【?】
怎麼去了趟小黑屋,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聞璱以前隻聽哨兵客戶抱怨過,在療愈中心被攻擊型向導用精神力抽得滿地亂爬,以至于醒來之後看到醫院護士的白大褂,忍不住流下熱淚——因為療愈中心的向導一般穿一身黑衣。
而聞璱也曾在療愈中心短暫實習過,了解應對失控哨兵的流程。
通常在把哨兵關入小黑屋後,第一件事就是由多個向導進行壓制,專攻方向是攻擊、催眠、治愈的向導都有,但分配到的哪一類向導更多,純看運氣。
失控哨兵要麼是被攻擊型向導揍暈、要麼是被催眠昏睡、要麼是被治愈着發狂到筋疲力盡之後昏迷。
在那之後,哨兵會被放置在小黑屋這個低信息量的環境中,慢慢自我修複和代謝。
與其說是治療,倒不如說是讓哨兵發洩,直到自己康複。
哨兵是否能夠離開小黑屋、什麼時候離開,也并不取決于哨兵自己,而是療愈中心的綜合評估。
離開之後,也會有短則半月,長則半年的窗口期,期間哨兵不被允許召喚出精神體。
不過,絕大多數哨兵意識清醒,也就是理智回籠時,都已經不在小黑屋中。
畢竟腦電圖也是療愈中心評估哨兵狀态的重要指标,而小黑屋并不是一個真正舒适的環境。
也是因此,弓铮皎這種清醒地呆在小黑屋裡刷終端的情況,聞璱簡直聞所未聞。
BBB大貓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但很久沒有新的消息發過來。
等待回複時,聞璱翻了個身,動作之間手鍊滑動,藍紫色的寶石滾入視野中。
他想了想,坐起身發去一句:【你想要有人去接你嗎?】
BBB大貓秒回:【想。】
【那就告訴我。】
BBB大貓:【我希望你能來接我。】
BBB大貓:【我希望聞璱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