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按随信所附的地址匆匆趕去時,醫館的大門緊閉,鼻端浮起的,是連法陣也隔絕不了的血腥氣。
小秋她,傷的一定很重。
少女隔着來往的醫修,手指搭在合攏的窗棂處很是不知所措。
此刻金陽也被層雲疊擋,霧蒙蒙的視線中灰暗一片,隻有隐隐的血色穿透鼻翼在眼前覆起薄紗——她似乎能想象到,能造下如此厚重血氣的,将會是如何的一副場景。
因為,類似的血腥氣,她已經在人間聞過了太多。
那不會是能輕易回轉的生命。
小秋她,傷的一定很重很重。
“放寬心,芮倫他是我所認識的醫修中能力最強的一個,就連瀕臨死亡的人也能救回來,更不用說傷勢遠遠沒有那麼嚴重的小秋助教了,放寬心,小秋助教會沒事的。”
小紅鳥拍拍她的肩膀,企圖将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也一并将一些力量傳遞。
他的手指很穩,沒有顫抖,是和此刻的少女完全不同的狀态。
少女沒有回話,沉沉的目光好似穿透門扉,緊緊盯着門内所有晃動的影子,指尖因為用力太過有些發白甚至還有些顫抖,好似完全沉浸在悲傷和恐慌中。
但她也并非不在意外界,她很清楚的聽到小唐開口:“你知道,小秋助教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們說……”小紅鳥少見的躊躇起來,似乎是在斟酌用詞。
“直接告訴我們就行,不用擔心,我們能承受。”她沒有回頭,松開緊攥的手指,努力輕松起語氣,試圖減輕他的憂慮。
現在不是沉溺悲傷的時候,振作起來,時歡。
拯救仙界的生命,總比挽回凡間的生靈,要來得更輕松一些吧。
畢竟,都有那種堪比神迹的術法存在了。
她能感受到覆在肩膀的掌心輕輕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撫自己,然後,她聽到他輕歎一聲,回答道:“好……”
“此次之行,傷亡慘重,尚且存活并保持清醒的那些人,他們說,小秋助教她……罔顧任務,強行突圍,造成妖獸失控,傷亡慘重。”
“這其中一定有隐情,不可能的!”小唐在驚呼。
小秋助教的行事風格他再清楚不過,她行事一向穩妥,根本不是會情緒上頭就意氣用事之人,所以此間罪行必有蹊跷。
“是,我也覺得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此次失控的妖獸名為月月獸,月月獸是一種很溫順的妖獸,隻在水源充足的溫熱地帶生活,而他們此行任務地點是在雪山北境,沿途遍是白雪與荒漠,并不經行其領地……”好心人在思考。
好心人的話意有所指,不必明說,在場兩人便都領會其含義——此事背後,必有陰謀暗藏。
但比起之前聽聞小秋助教傷重時的擔憂,惶恐,害怕……此刻在聽到不利小秋助教的消息時,一反常态的,她反而愈發冷靜下來。
小秋助教必然不可能是指控中的那樣的人,也必然不會做出指控中的那般惡行,她的為人,經受她教導的二人比誰都清楚,所有,這個指控,絕對有問題。
她轉過身,看向小紅鳥的眼睛,“證據呢?他們這麼說,是有什麼證據?”
她此刻冷靜的可怕。
甚至有心思去分析小秋助教的人際往來,看看這些人當中是否有與小秋助教結仇之人在伺機報複。但很可惜,她畢竟初入宗門,小秋助教在平日相處時又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導緻她根本毫無收獲,根本想不到會有誰讨厭小秋。
明明小秋是那麼好的人!
她暗暗為小秋打抱不平。
那些尚且存活且保持清醒的人們異口同聲,但誰知他們有沒有被其他人修改認知,抑或是,他們本身就是此次罪惡的行兇。
所以,必須有壓倒性的證據才能扳倒對方,她得從對方的攻勢中找到漏洞。
好心人很是擔憂的注視着她,“飛舟損毀嚴重,上面的靈力記錄儀也壞掉了,我已經聯系了琳琅閣的人來修,但需要時間。而那些人異口同聲,并且拿出了靈力留影,雖然很模糊不清,但最後掌控飛舟強行沖入妖獸群的,确實是小秋助教不假。”
說着,他向二人展示了一下拿到的影像副本。
畫面中,煙霧彌漫,灰煙滾滾,周圍嘈雜不堪,整個畫面晃動不清,斷斷續續的,就算混着灰塵與鮮血,但那抹金色的瞳光是那麼清晰,就算隻一閃而過,随後便淹入發狂的獸群中,但,依舊不難确認其身份。
是小秋。
妖獸來襲,飛舟不保,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他們居然還能如此恰好的分出心思來帶出一段如此惹人誤會的影像。
說不是故意的,簡直都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呵。
她冷笑一聲。
是仗着小秋傷重沒有醒來沒有證據啊。
他們就是此次惡行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