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過那些沒什麼必要但卻也沒法省略的繁文缛節，在諸人散盡的大殿之内，我望向那位雖然不再油光水滑但依舊靓麗的小紅鳥。

從剛剛開始，從我一露面開始，他的視線就一直時不時的落在我身上，等大家都離開後，他的眼神終于不再遮掩，直勾勾的盯着我。

……

還真是有質感的目光呢。

是會讓人感到沉重的重量。

我以無言，沉默回望。

同樣的，在一片靜默中，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着，望向我。

别這樣看我啊……

我在心底輕輕歎氣。

真是的。

你這樣，會讓我以為我又做了一件錯事呢……

在長久的注視中，我率先移開視線，閉閉眼，扭過頭去。

“給你這個。”

我從儲物袋中拿出了那根金紅色的尾羽，最後一次的，輕輕摸了摸她，然後隔空，将其抛了過去。

這就是伏心留給我們僅剩下的紀念了。

也是唯一的紀念。

前任域長出手，自不會留下反攻自己的疏漏。能拿到這個，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我在心底再一次感謝起了我的主角身份。

不是主角的話，哪有那麼多的意外，湊巧來解釋情節的突發與緊湊呢。

這是主角的幸，也是主角的責。

看着金紅色輕飄落入掌心，羽毛的微顫在空氣中劃過細小的弧度，就像是即将展翅的飛鳥，在行将墜落的暮色中翺鳴。我轉過身去，不再回頭，揮揮手離開了這裡，将某些急促的呼喊聲隔在身後。

對不起，伏問。

天際的殘陽宛若泣血，潑灑塗抹在即将墜落的夕色。在刻意營造的寂靜中，我擡頭望向天邊的晚霞，在心中默默緻歉。

至少在一切結束之前……

你不應該再靠近我。

等我到達後山，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綴滿寶石的劍鞘。

金色，赤紅，寶藍，深綠……數不清的珠光，簡直晃得人眼睛疼。

“你那什麼品位，還能不能行了……我的天呐，怎麼會有人将這麼多寶石同時鑲嵌在一柄劍上的呢。啊，我可憐的眼睛，居然受到了如此摧殘……啊，你太可憐了！”我一邊捂住自己的眼睛，一邊繼續用飽含激情的語調唱和。

“請賠給我精神損失費，否則我會一直纏着你的。”我光明正大的開始敲詐對方。

“行了行了，這個本來就是給你的。”話沒多說，沉沉的墜感就落入懷中。

“咳……”果然，有錢的劍修就是如此的豪爽。

既然這樣，我也是時候該向他展示一下屬于主角的寬宏大量了。

我舉起那柄鑲嵌滿寶石的利劍，翻來覆去看了好幾眼，然後裝模作樣的表示道：“啊，仔細一看，它是如此的富貴，如此的美麗，這五彩的光輝就如同天邊的朝陽，這滿目的光彩就像夜空的星光，如此殊色，最是稱我，小唐，幹得不錯。”

“嘁~這都什麼跟什麼……前言不搭後語的，全是錯誤的搭配用詞……也難為你一下子能想出這麼些來折磨我。”唐亦行摸摸自己的腦袋，無奈歎氣。

“對了，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感覺就在頭頂半空，還挺響的。”他像是突然被什麼驚醒，擡起頭将腦袋扮演向日葵。

什麼聲音？

我擡頭想着半空處望去。

語調哀戚，音曲恢宏，缭繞在耳邊，是鳳凰一族的安魂歌。

“沒什麼吧，是你幻聽了也說不定。”我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眼角餘光有那麼一抹的紅色閃過。

“你……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小秋……找到了嗎？”

小唐晃晃腦袋，将心思放在我們約定的重點。

我點點頭，将那根從梅墨焓那裡得來的法杖拿出來。

“在這裡。”

……

晶瑩的雪花從頂端撒下，伴随着靈光的落語，消匿于尾端。風吹過花葉，卷起氣流，将此間的呼吸全部吹走。過了好久，我才聽到他輕輕說了一句：“這樣啊。”

聲音低得像是水面蕩起的漣漪，卻在心間留下重重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