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無害?”傅然冷笑一聲,“宋志義,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宋志義沒打斷,隻是直直地看着他。
然而傅然直接一個挺身,氣勢洶洶來到他面前:“我媽才走多久,她現在就要當我監護人,别說你看不出來她圖的是什麼!”
宋志義:“你們是一家人。”
“我沒有這樣的家人!沒準她才是害死我媽的兇手!”
宋志義:“兇手是誰你比我清楚!”
提到那個兇手兩個人如同驚弓之鳥瞬間安靜下來。
沉默片刻,傅然嗓音沉沉道:“你們要是再逼我,這次是假的,下回我就來真的,大不了在牢裡待到成年。“
宋志義被他氣得幾乎快說不出完整的話:“你看看你像話嗎!簡直無法無天!既然你看不上你小姨,你就去找個你看得上的,總之必須得有個人管着你!“
傅然重新坐了回去,身子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仰着頭一臉無所謂道:“是不隻要我有監護人,你就不再纏着我了。”
宋志義看着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沒說話,心裡已經猜到這小子指定沒憋什麼好屁。
果然,隻見傅然轉頭看向被遺忘在角落的許之行:“喂,你成年了吧,要不要來當我監護人。”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安靜。
讓一個剛滿十八歲的男生給另一個十七的男生當監護人,這件事放在哪都聞所未聞。
可眼下就這麼發生了。
許之行的表情終于不再是事不關己的漠然,而是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傅然,然而也隻有一眼,下一秒他便收回了視線,恢複到與世隔絕的模樣。
但傅然卻沒有放棄:“監護人不白當,你不是缺錢麼,說個數。“
聽到這句話,許之行神色一滞,然後猶豫地轉過頭,再次看向身旁的人,對上傅然認真的目光,換做誰都會将這當成戲言,然而許之行的眼神卻有了松動。
看到他的反應,傅然眉毛微微一揚,心想原來他也不是什麼都不在乎,眸光微閃的一瞬間,許之行似乎重新和這個世界有了聯系。
傅然:“你缺錢,我缺監護人,咱們各取所需。“
“行了!“宋志義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易“,下一秒他拽着傅然的衣領就把人拎了出去。
一系列的鬧劇結束後,所有人陸續離開警局,最後隻剩下許之行還坐在那,正當他也打算起身離開時,宋志義的身影出現。
“許,許之行對吧,走吧,一塊給你送回去。“
辦好手續,宋志義先将許之行送回了家。
一路上,傅然都一言不發地坐在副駕駛,許之行也不是個話多的人,所以車内始終安靜地可怕。
紅燈亮起,車子一沉,許之行趁機看了眼窗外的街景,然而在收回視線是剛好看見了傅然映在後視鏡上的側臉。
隻見眉骨落下的陰影剛好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目光,隻能透過他緊繃的嘴角,窺見他心中巨大陰霾的一隅。
回想剛才他們在警局裡的對話,不知是處于同情還是怎樣的感情,許之行輕歎了口氣。
與此同時綠燈亮起,随着車子的啟動,車内的光線開始變化,然而當後視鏡裡的陰影徹底消散時,許之行呼吸一滞,原來藏在陰影之下的那雙眼睛也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想到剛才自己打量的目光,許之行尴尬地移開視線,一直到下車都沒敢再看後視鏡一眼。
到達目的地後,他和宋志義道了謝,當看向副駕駛時,上面的人已經合上了眼,原本還在糾結要不要和他也告個别,這樣看來也不用糾結了。
下車後,他直接上了樓,經過一系列的鬧劇,回到家時他整個人已經筋疲力盡,然而剛一踏進家門許之遠就跑了過來,“你去哪了,電話也打不通。”
許之行錯愕地看着他:“你怎麼沒在醫院。”
許之遠:“爸過去了。”
原來是他回來了,難怪自己放學時候被堵。
許之遠:“你下午不是去辦複學麼,怎麼辦到這麼晚,難道因為休學的時間太長?學校不給辦?”
許之行:“沒有,很順利,回來的路上遇到點事。”
許之遠還想繼續追問着,許之行卻疲憊道:“快去睡吧。”
許之遠“切“了“了聲正欲轉身回房,對方卻忽然又叫住了他,“過兩天我抽時間去給你辦住校,沒事兒就别往家跑了。”
許之遠先愣了一下,随後眼睛狡黠的轉了一圈,爽快道:“成。”
這反應出乎許之行的意料,按照他對這個弟弟的了解,通常會和他鬧一陣才肯妥協,看來發生這麼多事,連許之遠都變得懂事了。
回到房間,他從櫃子的最深處拿出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校服。
上身試了試,許之行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熟悉又陌生,時隔兩年竟然還是合身的,看來這兩年沒怎麼長身體,還好沒長,不然又得花錢買新的。
換好衣服後許之行終于體力不支地倒在床上,他今天經曆了太多事,第一次被圍堵,第一次進警察局,第一次有人想讓自己當監護人。
腦海開始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當時場景,下一秒他自嘲地笑出了聲,這麼荒唐的一件事,自己居然會當真。
窗外彎月高懸,萬籁俱寂,許之行任由思緒飄散,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