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然到的時候他們還沒到，過了差不多十分鐘，許之行才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小滿姗姗來遲。

看到他們倆，傅然立刻走上前：“檢查結果怎麼樣。”

許之行：“目前出來的結果還不錯。”說完他俯身看向小滿：“看來小滿有乖乖吃藥。”

小滿立刻開心道：“那當然。”

傅然懸着的心也落了地，三個人愉快地走進店裡，許之行帶着小滿去找位置，傅然去點餐。

傅然站在最後面，正趕上高峰時段，排了好久才輪到他，本想快些點完，可無意中撇到櫃台上的活動海報，視線立刻被上面的圖片吸引。

上面的卡通形象和那天小滿送給自己的貼紙一模一樣。

注意到他的目光，收銀小姐姐開口道：“購買專屬兒童套餐贈送棉花小狗挂件哦。”

傅然幾乎沒有猶豫：“我要一份。”

“好的，那剛剛的那份普通兒童套餐需要幫您退掉麼。”

傅然：“不用，額……也換成專屬套餐吧。”

點完餐，他拿着托盤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許之行，走過去才發現隻有他一個人。

傅然：“小滿呢？”

許之行：“拜托服務生帶她上廁所了。”

這個時候許之行就會想如果自己是姐姐的話，帶着小滿生活應該會方便許多。

這個想法在過去的兩年裡從來沒有冒出過，或許是因為小滿幾乎在醫院長大，他不敢幻想以後，而上午的報告單給了他窺看未來的勇氣。

許之行正想着，忽然一隻手伸到了他臉旁，他疑惑地轉過頭，正對上傅然手裡的玩具贈品。

傅然：“可愛麼。”

許之行看了一眼點點頭：“挺可愛的。”他沒想到傅然居然會對這種小孩的東西感興趣。

傅然：“小滿說它像你。”

“啊？”許之行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絲裂痕，他重新審視着傅然手裡的小玩偶，完全找不出自己和它的共同點。

隻見傅然的目光在他和玩偶之間來回掃視，随後一本正經道：“嗯……是挺像，都挺白。”

傅然不黑，甚至在男生裡算得上白的那一挂，但和許之行站在一起就明顯黑了一個度，他現在還記得在見到許之行第一面時腦子裡自動匹配的詞語：白白淨淨。

許之行無法适應旁邊熾熱地注視，尴尬地轉過頭，沒想到他這一舉動卻讓傅然更興奮了，“欸！臉一紅更像了。”

許之行忍無可忍将傅然高舉的胳膊壓了下去，調整好表情：“你不是說找我有事。”

傅然這才想起來的目的，連忙拿出申請表，将班主任的話一字不落地重複給他。

看着對方拿着表愣神，傅然連忙道：“快寫啊，放學前就要上交了。”

然而許之行并沒有立刻填表，反倒看起來心事重重，相處久了，傅然也終于能從他變化不大的表情裡分辨出細微的差别。

傅然：“怎麼了，這好事兒啊，怎麼看你不高興。”

可許之行卻搖搖頭說沒事。

在傅然的再三追問下，他終于開口：“冬訓要離開将近一個月，我擔心小滿……”

他總是很悲觀，悲觀到似乎見不得自己好。

傅然：“害，我以為多大事呢，這不有我麼，你不放心許之遠，還不放心我。”

許之行：“可你馬上就要搬走了。”

傅然是說過找到房子就搬走，不過目前找房子的進度還是為零，更何況他在這裡住的還滿習慣的，讓他馬上走還真有點舍不得，倒不是舍不得房子，而是舍不得這種和兄弟姐妹住在一起的感覺，一種不再孤身一人的感覺。

傅然：“那我等你冬訓結束再搬走不就行了。”

話音剛落，許之行先是一愣下一秒嘴角下意識地上揚，連眼角眉梢也都帶上了笑，傅然看着他，想不到自己說不走，他會這麼高興。

盯着眼前人的笑容，傅然難免感歎許之行這種發自内心的笑還挺好看的，比那種應付社交的假笑好看多了。

傅然忽然湊近：“怎麼，我說不走了，你這麼高興。”

許之行立刻收起笑容，就像縮回了殼子裡一樣，不過很快他又掀開了一條縫隙。

“你做的湯，很好喝。”接着又補了一句“謝謝你。”

傅然先是表情一頓，緊接着就笑了出來。

聽到耳邊傳來的笑聲，許之行忍不住轉過頭看去，傅然的彎彎笑眼，如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似是能透過他的眼睛一眼望到他幹淨的靈魂。

然而在看見地同時便會立刻被這個靈魂的自由所吸引，它如一陣風，輕而易舉地穿過身上的枷鎖，吹向廣闊的天地，即便隻是坐在他的身旁，也能感受到從他身邊吹來的陣陣微風。

吹動着人心中的蘆葦蕩，一下又一下輕掃着心田，讓人心裡發癢，讓人蠢蠢欲動，讓人想如他般自由肆意。

許之行拿起筆，在申請表上寫下自己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