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此刻,許之行緊了緊抱住傅然的胳膊,片刻後緩緩開口:“我一開始就沒打算離開。”
許之行回來時買了一袋蘋果,他起身把蘋果洗幹淨放進果盤端到了茶幾上。
傅然拿起一個就塞進了嘴裡,一天沒怎麼吃東西,現在才覺得餓。
許之行坐在一旁默默開口,:“咱們馬上就得搬出去了。”
中午他收到許父的短信後,大意是讓他們兩個和媽媽好好生活,原來對面以為他們兩個都被帶走了。
他立刻撥了回去,可那邊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開始是沒人接,後來幹脆就關機了,根據以往的經驗,過幾天就會變成空号了。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是他經曆的第二次抛棄。
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找着找着就音信全無的感覺,更何況下定決心要離開的人是不會讓人找到的。
傅然将口中的蘋果咽下後沒有再咬下去,而是懸在嘴邊,幾秒後猶豫地開口:“那你什麼打算。”
許之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上飛機前許母還是把這張卡塞進了他的手裡,現在這張卡是他們全部的資金。
如果節省點的話,用來承擔他們一直到高考前的開銷是足夠的,但要是加上的房租的話,隻怕是不太現實。
許之行:“目前的狀況來看,隻能住校了。”
傅然像是松了口氣,咬下嘴邊的蘋果,口齒不清道:“好啊,正好我還沒住過校,應該挺有意思的。”
說完,他望向許之行:“反正咱們兩個一起。”
許之行也看向了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嗯。”
一回到學校,兩個人就去宿管處提交了住宿申請,但學校宿舍緊張,單人間和雙人間都已經滿了,現在隻剩下了四人間。
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于是在一個周末搬進了宿舍。
傅然在這個房子呆的時間不長,東西雖然多但收拾得很快。
而許之行在這裡生活了多年,在不斷地抉擇和舍棄中一點點裝滿了行李箱。
這些東西對于過去十多年的日子來說顯得過于單薄,但對于将要面臨的生活來講已經是極限。
傅然走進來看着地闆上堆滿了打包好準備扔掉的東西驚歎道:“這你都不要了?多有紀念意義啊。”
他可是連小學獲得的獎狀都會帶走的人。
許之行:“宿舍櫃子不大,帶多了裝不下了。”
他也是個戀舊的人,這一點兩個人挺像,要不然房間裡也不會有那麼多過去的老東西。
隻是宿舍對于别人來說隻是為了圖方便的臨時住所,而對于他們來講這裡卻是兩個人唯一的栖身之地,所以在理智和感性的選擇中他一遍遍的強迫自己站在前者。
傅然點點頭,回去打算精簡一下自己的東西,離開房間後,許之行起身将行李箱艱難的合起,剛要推着離開偶然瞥見衣櫃的角落放着一個紙袋。
他走過去打開,裡面是個白色小狗玩偶,這是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小滿送給他的禮物。
看着玩偶他的臉上不自覺帶上了幸福的笑容,或許隻有小孩子才會在别人成年那天依舊把玩具當禮物。
他輕撫着玩偶的絨毛,眼神裡看不出情緒,猶豫片刻,他重新打開行李箱,拿出了一件自己常穿的襯衫,将玩偶放在騰出來的地方,随即立馬關上箱子快速離開房間,似乎是怕再晚一秒自己就會後悔。
臨走前他站在大門口,最後一次回望着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搬進來時還是一個五口之家,而現在卻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原來即便是家人也會有走散的一天。
許之行從房子裡退出,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為這裡蒙上一層溫柔的濾鏡,隻可惜這份溫柔已經不再屬于他。
房門緩緩關上,落鎖聲響起,光芒徹底泯滅,關于這裡的一切終于落下了帷幕。
與此同時身後的電梯悄然打開,“叮咚。”清脆的猶如鐘聲,下一秒,傅然邁着長腿從裡面走出。
看到站在門口的許之行招呼着:“收拾好了?車已經到樓下了。”
迎着那道嶄新的光亮,許之行拎起地上的東西,大步向前走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