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是不得許願,我給你借個打火機?”
傅然看了眼時間:“等許之行回來再說吧。”
張子昂:“怎麼沒見他,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麼。”
傅然:“他說有事,一會回來。”
然而等了很久,許之行依舊沒有要回來的迹象。
陳文提議先吃,給許之行留一塊。
但傅然堅持要等許之行回來:“不行,他說了會在十二點之前回來的。”
陳文:“十二點,早熄燈了,他又沒說去幹嘛,總不能幹等着吧。”
張子昂也應合着:“是啊,明天還要上課呢。”
傅然沒說話,轉頭看向桌上的蛋糕,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十一點四十七,許之行的身影出現在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他拼命的奔跑,手上還護着一個看不清的東西。
現在早就已經過了關寝的時間,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腳上的步伐卻沒有停歇。
他飛快地沖上台階,上來的一瞬間竟看到宿舍大門還亮着燈,靠近後還能聽到裡面隐約傳來的交談聲。
原來是電梯出了故障,害怕學生第二天上課出事故,物業的人連夜過來修理,許之行看準時機溜了進去,他當然不能坐電梯,于是徑直走進了樓梯間。
短暫的松了口氣後,他一路向上,就在即将走到宿舍所在的樓層時,他看到了讓自己心頭一軟的畫面。
隻見在樓梯間微弱的燈光下,傅然一個人抱着蛋糕,坐在台階上,看樣子等了很久,像個等待大人回家的小孩。
許之行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快速來到傅然身旁,愧疚的摸了摸他的頭“抱歉,等很久了吧。”
傅然伸了伸已經坐麻的雙腿,“還行吧,熄了燈以後我才出來的。”
許之行:“怎麼還抱着蛋糕。”
傅然:“我怕他們偷吃,我還沒許願呢。”
他沒好意思說是想等他回來。
許之行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五十五,還好來得急,兩個人趕緊拆開蛋糕盒子點上了蠟燭。
蠟燭點完後卻是一陣沉默,這個時候按道理應該唱生日快樂歌,可兩個大小夥子誰都沒好意思先張這個口。
更何況現在寝室樓已經熄了燈,大家都已經休息。
他們兩個人一起托舉着蛋糕,手不可避免的接觸在一起,傅然覺得有些尴尬,不知道他們還要保持這個動作多久。
樓道的聲控燈忽然熄滅,黑暗将兩個人包裹,尴尬的心情緩解了大半。
傅然看不清許之行的臉,他隻能透過蠟燭看到那雙深邃的眼眸,看到他瞳孔中的燭光,黑暗中唯一的光。
“生日快樂,傅然。”害怕吵醒聲控燈,破壞了氣氛,所以他的聲音很輕,輕地如同一片羽毛劃過傅然的心尖,聽得他心頭發癢。
話音剛落,許之行感受到對方指腹的收緊,他沒細想,繼續開口道:“許願吧。”
聞言,傅然抽回雙手在面前合十然後閉上雙眼,片刻後一陣藍莓味的風熄滅了蠟燭。
不知為何在蠟燭熄滅的一瞬間,傅然覺得有些失落,他十八歲的生日就這樣結束了,他忽然很想媽媽,想讓她看看自己成年的模樣。
他歎了口氣,手垂在一邊,可垂下的瞬間竟碰到一個涼涼的東西,他驚呼出聲,燈随即亮起。
低頭看去,是一個精緻的水晶球,靜靜的呆在許之行的手心裡。
許之行:“生日禮物。”
傅然看着水晶球裡的小雪人,嘴角抑制不住上揚,眼睛寫滿了喜歡,可即便如此還是嘴硬道:“拿我當小姑娘啊。”
許之行:“你聽一下。”
傅然疑惑,水晶球不都是那麼幾首歌,但他還是照做轉動水晶球,頃刻間一陣悅耳的鋼琴曲緩緩而來。
曲子大概有三四分鐘,傅然安靜的從頭聽到了尾,害怕錯過任何一個音符,全程一動不敢動,直到周圍重圍安靜才開口道:“什麼曲子,從來沒聽過。”
許之行:“沒名字,是我爸年輕時寫給我媽的。也是我會彈的第一首曲子。”
也是最熟悉的一首,記得兒時許母經常讓他給自己彈這首,彈的既是曲也是愛。
無論他們的結局如何,愛,的确存在過,所以這首曲子對于許之行來說意義非凡。
傅然:“你這麼晚回來不會一直在錄這個吧。”
許之行點點頭。
“你怎麼不白天錄,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中午許之行消失了一段時間,問他去哪也不說,但傅然不用猜就知道是給自己去買生日禮物了。
“白天太吵,有雜音。”
“你一直錄到剛剛。”
許之行再一次點頭,“嗯。”曲子不長一共三分二十二秒,但因為放學清校以後琴房就斷了電,無法開燈,他幾乎是盲彈,耽誤了不少時間。
傅然雙手捧住水晶球,涼涼的,可心裡卻暖和和的,連帶着蛋糕也變得更甜了。
藍莓的香氣充盈着整個口腔,傅然含糊不清道:“許之行。”
許之行轉頭看向叫着自己名字的人。
“我明年的生日,你還會和我一起過麼。”傅然神色認真,似乎很在他的回答。
許之行擡手抹掉他唇邊的奶油:“會的。”
這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話音剛落,傅然一把抱住他:“一言為定,不許食言啊。”
見懷裡的人半天沒反應,傅然剛打算松開手看看,下一秒自己的腰就被牢牢地環住,對方的力氣大得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傅然,我……”
顫抖的聲音被突如其來地關門聲打斷,走廊裡傳來的腳步聲讓許之行瞬間恢複理智。
他慢慢卸了力氣,拉開兩人的距離,直到重新看到彼此的臉,剛才的沖動就像是夢一樣,他恍惚地看着傅然,好像剛才差點把他心裡話說出來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傅然:“你剛剛說什麼?”
許之行:“我……我有點困了。”
傅然拿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十二點半了,平時這個點早睡了,“都這個點了,是該困了。”
于是兩個人趕緊收拾東西,回了寝室。
等一切收拾好,躺在床上後,最先說困的人卻怎麼也睡不着,或許那個不合時宜出現的同學,是在提醒他,那些未能說出口的話也是如此的不合時宜甚至是離經叛道。
可就在自己被抱住的刹那,他感受到傅然的心跳,他的氣味,他的聲音,以及肌膚相貼後的觸感……渾身上下所有的感官被傅然迅速占領,一瞬間一個瘋狂的念頭直沖腦頂,他感覺被占領不僅僅是這些感官而是他這個人。
直到現在,許之行躺在床上,大腦仍處在理智崩塌的餘震當中,他的視線在黑暗中描繪着那個臨摹了上百遍的輪廓,可這一次他并沒有和以往那般,在熟悉的安全感中沉穩睡去。
反而在黑暗中回想起剛剛漆黑的樓道,微弱的燭火以及那一擁而上的氣息、體溫、呼吸……
片刻,許之行的床上傳來微弱的喘息,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下一秒似有條光滑的遊蛇自喉嚨順勢而下……
忽然,他猛地睜大雙眼,驚詫之餘立刻轉身不敢再看對面人一眼。
第二天,傅然還在賴床,陳文率起床,清醒過後他拿起洗漱用品走向洗漱間,剛一進去居然看見許之行已經在裡面洗起了衣服。
陳文打着哈氣問:“怎麼一大早就洗東西啊。”
許之行低着頭,讓人看不見表情:“ 不小心弄髒的。”
陳文一邊打開水龍頭一邊道:“昨天傅然非要等你,我們是在熬不住就先睡了。”
許之行:“我回來的太晚,沒必要一起熬,蛋糕放在你們桌子上了。”
他們買的蛋糕很大,兩個人根本吃不完,除了兩個室友,其餘的都帶到了教室。
孟薇睜大了眼:“哇!還有我的份呢!”
從上次借完球拍以後,孟薇就時常出現在方涵身邊,也常常出現在他們班,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一份子。
也正是因為孟薇的存在,方涵和他們的聯系也變得多了起來,孟薇性格開朗張揚,愛玩愛鬧,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不好的傳聞,她應該會有很多朋友。
不過好在這一切她都不在意,就像盛開的薔薇從不會在意一旁的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