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行的臉上始終帶着微笑,沒有過大的表情,但眼神一直在周圍的裝飾上遊走,似是要把所有細節都記下來。
不過以楚澤的角度來看這反應似乎是有點平淡,可他把視線轉移到傅然身上時,傅然好像并不在意,他樂呵呵的從後面抱住許之行,花也被拿到了兩個人前面,是一大束盛開的向日葵,兩個人笑吟吟地看着手中的鮮花,耳鬓厮磨地說着隻有彼此才能聽見的情話,畫面安甯又美好。
楚澤呼出一口氣,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這次聚餐在為許之行慶祝的同時,也讓大家在壓得透不過氣的高三生活中得到片刻喘息。
幾個同齡人湊到一起話題總是聊不完,但主要還是三個人的說的最多,許之行和方涵的話很少,隻是在提到他們的時候才會說上兩句。
喝下牛奶吃過東西後方涵的臉色有所好轉。
傅然看桌上的蛋糕還沒拆,便張羅着吃蛋糕,他把蛋糕正對着許之行打開,一開始不明白着什麼這麼做,直到看到蛋糕上插着的小卡片。
許之行伸手将其拿下,擦去上面的奶油,看着上面熟悉的字體,“這是你寫的?”
傅然一邊切蛋糕,一邊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是啊,都是心裡話。”
許之行眸中笑意更濃,他盯着卡片看了一會,趁大家不注意将卡片悄悄放在了手機殼裡面。
蛋糕的尺寸很大,上面一圈水果,傅然把藍莓那部分專門切下來給了許之行。
楚澤:“偏心啊,我也愛吃藍莓。”
傅然:“放屁,你明明愛吃芒果。”
楚澤嘿嘿一笑,看自己被揭穿,乖巧的接過蛋糕。
當遞給方涵時,傅然也看見了她手腕的上的傷痕,“你手怎麼了。”
方涵連忙捂住,“沒事,不小心劃傷了。”
傅然:“這有醫藥箱,上點藥吧。”
方涵剛要拒絕,但傅然已經走去了吧台,不一會拎着醫藥箱就回來了。
傅然翻着藥箱嘴裡嘟囔着:“劃傷,應該塗碘酒,碘酒,碘酒……欸,找到了!”
他拿着藥瓶剛要扭開忽然想到什麼,随後看向許之行道:“還是許醫生來吧。”
說完便騰開了位置,坐到了楚澤旁邊,兩個人一挨着就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
許之行接過藥瓶但他沒有繼續打開反而将其擰緊放回箱子裡,接着在裡面翻找,片刻後拿出一管軟膏。
因為那時候他很清楚的看到,她手上的并不是劃傷。
他拿着棉簽蘸取少許膏體,伸手示意對方把手伸過來。
方涵也注意到他的一舉一動,這期間許之行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的做好了一些。
方涵看着那雙深不見底卻又異常溫柔的眼睛,最後還是認輸般的伸出了手。
她讨厭這種被看穿的感覺,即被動又沒有安全感,聰明的人會讓人感到崇拜,而太聰明的人則會讓人感到恐懼。
方涵将手遞過去以後,便沒有再分給他分毫目光,隻低着頭,希望能快點結束,她猜對方大概也是這樣想的,畢竟兩個人現在的關系這麼尴尬,這算什麼,給情敵上藥麼。
然而平心而論,她對于許之行的抵觸其實并不是全部源于傅然,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已經初見端倪。
轉來的第一天,她就注意到了坐在傅然旁邊的那個男生,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随着時間的推移這股熟悉也逐漸濃重,他們真的很像,不止性格,甚至連所殘缺的、所渴望的東西都一模一樣,按道理如此相似的兩個人最差也會成為朋友。
可是她讨厭如今的自己,同時也讨厭着和自己相似的一切。
她已經預料好了棉簽将要和傷口摩擦的疼痛,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痛感始終沒有傳來,她扭頭看去,隻見許之行拿着棉簽小心翼翼地點塗在傷口上,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沒有半分想要盡快結束的潦草。
頭頂的暖光傾瀉而下,許之行長長的睫毛截下一圈扇形的陰影,陰影之中藏匿着一雙無比認真的眼睛,在他的眼中甚至能看到讓人讀不懂的呵護。
眼看要擦到傷口較深的地方,怕她會痛,許之行便輕輕地往上吹氣,方涵默默地看着這一切,心裡的那份成見竟也被一點點吹散。
他和自己到底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很快手腕的藥就上好了,然而許之行并沒有收拾東西,而是悄悄指了指她的左手,同樣的沒有出聲,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方涵愣住了,她的這隻手始至終都沒有伸出袖子,他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