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很小的時候就被發掘出鋼琴方面的天賦,這次去外地參加鋼琴比賽,中途得知戴梵回國,和主辦方商量後,退賽回的學校。
他不缺這座獎杯,他真正想要的,日思夜想的人,抱在懷裡才覺得安心。
葉琛知道他現在阻止他們擁抱肯定讨嫌,林逸老實人做不出出格的事情,他貼心地幫忙關上辦公室門,和站在走廊的傅宴庭一起當難兄難弟。
“你也不攔着他。”葉琛靠在欄杆。
傅宴庭:“我這是将功補過,把他帶過來彌補我沒找到盤子這件事。”
葉琛埋在雙臂間的臉擡起一點,“你不怕他把哥哥搶走嗎。”
“我們都知道,哥哥不會屬于任何人。他對所有人都是同樣的态度。”傅宴庭的後背貼着牆,凝望屋檐下築巢的雨燕,“能擁有站在他身邊的權力就足夠了。”
“那你還真容易滿足。”
辦公室裡,林逸拉開沖鋒衣拉鍊,從内側口袋裡取出一枚小獎牌遞到戴梵面前,“小時候你說,如果我那場比賽赢了可以拿獎牌和你換一個願望。還算數嗎?”
邊緣掉色表面輕微磨損的小獎牌落款是十年前,主人的細心照顧沒擋住時間,系帶老化發黃,看上去舊舊的,和風塵仆仆的林逸意外的般配。
戴梵把林逸亂糟糟的頭發理順,接過老舊的獎牌,笑着說:“當然算數,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的願望是明天的舞會,哥哥可以當我的舞伴。”
“就這麼簡單?”
“嗯。”林逸答。
戴梵和林逸握手,沖他挑眉,“那我們去挑衣服吧,舞伴。”
定制西裝店門口,戴梵讓其他三人先進去量身體數據,他在門口等系統過來。
春天的雨反複無常,上午豔陽高照,下午就下起毛毛細雨。戴梵踩着面前的小水坑,看水面泛起漣漪,他的臉跟着一起變得模糊。
戴梵選衣服的審美不能說好,也算不上爛。
可能是因為天生衣架子加上臉蛋360°無死角,他自己選衣服不管什麼版型,導購一推就買。這導緻他自己逛商場經常買一大堆别人穿起來是毀滅性災難的醜衣服回家,系統打開衣櫃兩眼一黑,拿着熒光色的上衣質問戴梵是怎麼看上這件衣服的。
戴梵什麼都不知道,一臉無辜的盯着地面,“我穿上去感覺還可以就買了,衣服太多了我懶得選。”
“您又被設計師坑了,他們在先生身上搞創作能不能給先生付模特費。以後您選衣服一定要帶上我!”
戴梵用書擋住自己的臉,雙腳在地闆上蹬了一下,整個人縮到柔軟的圓形藤椅上,鐵鍊晃動像一個小秋千。
“聽不見聽不見,蓮,你事情好多。明明是你讓我自己去買衣服的,我去買了你又不高興。”
“您不能一直依賴我。”年僅17歲的清水蓮還沒有接受改造,他是肉體凡胎,會變老,會跟不上時代。
戴梵不是。
戴梵是玉做的小神仙,與天同壽,菩薩心腸。沒有他就沒有自己,清水蓮第一次生出想要永生的念頭,他想到多年後自己老去、死去、化成一杯黃土的時候,戴梵身邊會有新人代替他。
“為什麼不可以?你也要和他們一樣離開這裡嗎?”戴梵不知道仆從消失是死了,沒有人告訴他,下一個來侍奉他的人也隻會說上一位仆從離開這裡了。
不能在菩薩面前提到死這個字,不吉利。
不吉利……沒有人問過他。
他不就是菩薩嗎,他沒有感覺到冒犯為什麼要說不吉利。
清水蓮捂住戴梵的眼睛,跳地歡快的心跳聲傳到戴梵的耳朵裡。
“我們不一樣。”
“先生,我們不一樣。”
戴梵冷玉般冰冷的身體和永遠不會跳動的心。
差别太大了,人的溫度,好溫暖。
“蓮,留下吧。”
“留在我的身邊。”
清水蓮把額頭靠在戴梵的胸口上,淚水打濕戴梵的白衣。
悔恨的,開心的,各種情緒雜糅,扔進刀子堆裡脫一層皮。
他引誘菩薩,讓菩薩知道蓮台下的世界。
觸犯禁忌,他要以死謝罪才行。可他舍不得,他做不到。隻能哭泣,無助的哭泣,抓住戴梵身上雪白的長袍,把眼淚落在上面,跪在地上親吻菩薩的衣角。
原諒我,菩薩。
我會在死後自願堕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現在請讓我留下,菩薩,我聽你的話。
“這天下不會有人比我更愛您,先生,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