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地闆上到處是血紅色的污水,羽毛飄在上面順着水流的方向像一艘艘小船,停在地漏上方,擋住血水流走。
佟雲逸更是像一隻掉毛的公雞,染紅的臉上是血水幹涸後形成醜陋的紋路,講話時,身上五顔六色的羽毛還跟着抖動,看上去格外恐怖。
不論如何,他是一個被霸淩的人,“你們把這裡打掃幹淨。”戴梵指着地面和一旁的拖把,“我可以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以後别讓我看見你們欺負他了。”
“哥……”葉琛剛開口想說些什麼,林逸踩了一腳他的鞋子讓他閉嘴。
林逸按住葉琛和傅宴庭的後背,鞠躬道歉,“對不起佟雲逸同學,是他們不懂事,我替他向你說聲抱歉,希望你能不介意他的行為。”
傅宴庭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小聲罵道:“和他道什麼欠,這次明明就是他先犯錯的。”
“好了。”戴梵呵斥,轉身走近離自己兩米遠的佟雲逸,微涼手包裹住佟雲逸垂在身側握成拳頭的手,“他們向你道歉,你原諒他們好嗎。”
“為什麼。”佟雲逸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手上,細膩光滑的指腹蹭着自己的手背,掌心還有一些繭子,“我不原諒會怎樣,原諒了又會怎樣。”
這樣的生活他過了許多年,戴梵才剛回來不到半個月。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讓他接受這份歉意未免太敷衍了事,“這樣的道歉我聽過很多次了。”
戴梵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從佟雲逸的視角能看見戴梵挺翹的鼻子,和柔順烏黑的長發。
他在維護他的發小們,就像媽媽一樣第一次知道自己孩子其實真的會做壞事,震驚過後第一反應還是在外人面前維護自己人。
佟雲逸把手抽出來一邊,握住戴梵的其中一隻手緩緩抽出另一邊。
“抱歉,少爺。”
“你不接受也沒關系,這裡停水了你要不去我宿舍沖澡?這樣很難受吧,我這裡有濕巾能先擦擦臉。”口袋裡的濕巾是清水蓮塞的一小包,給他飯後擦手用。
戴家少爺擦手的濕巾不差,佟雲逸接過濕巾擦拭自己臉上的污漬。包裝袋沒扔到垃圾桶,塞在補助生專屬的校褲口袋裡,尖銳的四角邊緣抵着他大腿上的肉。
“我沒帶衣服。”
“我那裡有新的襯衫和西褲,走吧,我帶你去。”
戴梵帶着跟在他身後的佟雲逸回到宿舍,客廳旁邊的櫃子裡是一堆嶄新的服飾,“你自己挑,我不認識你的尺碼。”
“這裡都是全新的。”佟雲逸蹲下,在櫃子裡翻找自己的尺碼,“少爺買這麼多大你兩号的衣服做什麼,喜歡寬松款式?”
“不,這是買給我助理的衣服,服裝店送錯了。”話音剛落,包裝袋捏扁的聲音就傳到戴梵的耳朵,“怎麼了?”
皺巴巴的袋子上留下四道明顯的白痕,佟雲逸把剩下的衣服内褲找出來,抱在自己懷裡,“浴室在哪裡。”
戴梵推開公用浴室門,“這裡。”裡面擺着旅行裝瓶瓶罐罐,和酒店裡的一次性用品相同。浴缸旁的架子上是浴球,獨特的馥郁調香味不像戴梵平時使用的款式。
恒溫浴缸開啟,戴梵接過佟雲逸手裡的衣服擺在高處,防止水滴弄濕,“髒衣服仍在髒衣簍明天有阿姨來取,洗完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戴梵離開浴室,貼心地幫忙把門關上。
【先生,直接動手不就好了嗎.】
清水蓮疑惑,雖然不懂戴梵為什麼要用這個态度對待佟雲逸,但還是尊重地沒有阻止,沒有反對。
被霸淩者開始反抗,不接受霸淩者虛僞地道歉。放在原世界是正确的決定,放在這裡隻能算得上是黑吃黑。
【佟雲逸就是殺害兔子的兇手,我怕他在宿舍對先生不利。】
戴梵回到房間,打開檔案本,把佟雲逸的證件照貼在問号那一欄,“不是還有一個佟路沒回來,要是佟雲逸現在就消失,他和他背後的主顧都會準備好針對我。”
【我們明明隻要拿到世界核心就能離開了,為什麼先生要在意這場可有可無的祭祀?】
戴梵翻開下一頁,繁複的祭祀陣法紋路展示在系統面前,指尖在人皮紙上滑動,“為了八年前,我做下的那個決定。”
多年前的夜晚,戴梵看見實驗室裡的佟樹神神叨叨的。查監控發現他的後背突然多出了一道複雜的紋身,上面寫了他看不懂的文字。
現在的他看懂了,那是關于祭祀的咒語。
佟樹的身份也是戴梵看見紋身後詢問戴家主才知道的,佟家一直流傳一個秘術,竊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