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洹進了屋,将那琴至于右堂案上。郁珂坐下後,小心地将那黑布褪下。
是一張常見的蕉葉形制的琴,不過區别于以往所見,這琴确實名貴的緊。除去隐隐泛紅的黑色琴身上鎏金紋樣的各色仕女,嶽山上也細細雕着錦鯉戲水,琴穗上的溫潤白玉與琴轸更是相得益彰。
郁珂端坐于琴旁,伸手勾了幾下,音色溫潤,估摸養了有三四年了。她定定神,起手撫琴,修長的指節上下翩飛。多年不碰,手法有些粗糙,腦海中也隻有初學時反複練習的那一首《良宵引》。
饒是這樣,郁珂也心中不免泛起漣漪,上一次撫起這曲子,還是在雲蓋廬當小丫頭的時候。此去經年,心性無有見長,倒是沾染了多些煩悶踽踽,若師父見到,無外又要吹胡子瞪眼責罵一番了。
師父……怕是有四五年未曾會面,也不知他老人家過的如何。
這一邊郁珂想的泛,另一邊坐在貴妃榻上的宋懿安和邊上站着的阿洹也看愣了眼。
宮中雖琴師不多,可能收入大司樂府的也個個算得上翹楚。縱使聽慣了好曲,大略聽得出郁珂琴聲裡的瑕疵,但面前這人眼睫微阖,玉指鳴絲的模樣那可是真真兒的沒見過。
宋懿安盯着清矍的郁珂出了神,孩童時所學“泠泠素女心”似是有了具象,她隻覺得此曲是短短十六年間最好看,不,最好聽的一首琴曲。
阿洹也覺得好聽,但是最主要還是好看。
一曲終了,屋内湘水清波不散,三人沉默了片刻,方得聽阿洹拍着手誇姑娘果真厲害。郁珂颔首起身,笑了笑以示回應,而後挪步到懿安帝姬身邊坐了下來。
“帝姬以為如何?”
宋懿安聽罷扭頭,身旁人不過蔥白抵颌,幾根青絲垂在臉側,香靥凝笑,巧目倩兮,更顯眼的是昨日她自己害下的一片紅腫,這算不得近的距離卻讓自己失了神色,慌慌然讓阿洹倒杯茶來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