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英半倚在床頭看明天傘降的細則，餘光裡瞥見門縫裡鑽出來毛茸茸的小金毛兒，還好奇地一抖一抖的，嘴角神不知鬼不覺微微揚起。她頭都沒擡，沖着旬晦招了招手：“過來。”

小金毛就撒了歡似的向她跑過去。

“快嘗嘗，我親手做的！”旬晦拿出便當盒，趴在床邊眼巴巴看着她，後面好像有隻看不到的尾巴搖啊搖。

“好香，你在門外我就聞到了。累不累？”

葉英淺嘗了一口，很普通的味道，但她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累！”旬晦也笑，把另一個包裹打開，“你要的勞什子無線電，能找的我都找過來了，可把我累壞了！”

這種人類從太空時代開始前就已經使用的通信裝置太過古老，以至于旬晦甚至不是在家族的武器庫裡而是在古董庫裡找到的。

“辛苦了。”

葉英翻了翻，幾乎可以想象到它的主人是如何從落灰的舊物堆裡翻出這些破爛，一件件認真擦幹淨了才送給她的。

“你這次可幫了我大忙了。”

旬晦邀功般昂起頭：“你給我個親親，辛苦就被吹跑啦。”

葉英俯下身去親在他一汪亮晶晶的藍眸上。

為什麼不是嘴巴？旬晦剛想表達不滿，就被嘴唇上柔軟的觸感奪去了注意力，他的視野一眨不眨地渙散在葉英的鼻梁上，一時之間忘記了呼吸。

一吻畢，旬晦木木地轉了下幹澀的眼球，就被葉英逮住機會輕啄了一下他腫而翹的唇珠。

這也太太太太，太那個了！

旬晦暈乎乎躺在葉英緊實的大腿上，小口小口急促地喘着氣，耳根紅紅的，咧開嘴傻傻地笑出聲來。

隔着肌肉的震動，他聽到葉英低低的笑聲，在狹小的宿舍裡把他的耳朵震得麻麻的。

第二天集合前，葉英一把抓起裝着無線電裝置的包裹，躊躇片刻，還是把小金毛昨天留下的飯盒塞進了包裹裡。

"願神明保佑我得以萬事順遂，阿門。"醫療兵庫斐在胸前劃了個聖号，緊張地抓住飛船座位上的安全帶，一連吐了三口氣，嘴裡念叨着阿門，就要往投射艙裡爬。

“着什麼急啊，斐斐，投射艙裡會把士兵緊緊綁住，就像風幹火腿似的，想翻身都難。飛船還會在亞空間航行很長時間，你等飛船從亞空間出來再進投射艙也來得及。”

庫斐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斐斐是在叫她，面對自己的長官，她連反駁都有點軟弱：“我看士兵手冊上是這麼寫的，最好在投射艙裡呆着。”

葉英樂了，好青澀的乖乖新兵。她遞過去一片每日配給裡自帶的口香糖，看到庫斐沒嚼幾下就皺起的眉頭，自己也吃了一片，大大咧咧對着庫斐吹了個泡泡

“如果我們在路上出了意外，投射艙理論上要安全一點，也就是碎屍萬段和留個全屍的區别吧。士兵手冊上還寫不要偷吃配給裡的口香糖和巧克力呢。”

口香糖的口感有點像薄荷味兒的瀝青，庫斐想起這種口香糖裡添加了微量咖啡因，在聽到葉英的後半句話後一時之間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排長，你别逗她了，”代文又轉過去對葉英說，“沒關系的，你可以在這裡坐着休息一下，不用這麼拘謹，大家都很好相處。”

不知道是口香糖的作用還是軍士長平穩的語氣在起作用，庫斐放松了些許。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沒什麼經驗，可能之後還要給大家添麻煩。”

“不麻煩，新兵隻要不在戰場上痛擊友軍，就是這個了。”

葉英豎起大拇指。

“是的，上了戰場要記得及時和同伴通報位置，避免誤傷。”代文給葉英不着調的叮囑進行官方語轉譯官方語。

“其他的什麼戰術都是狗屁，估計子彈從你耳朵旁邊打過去的時候你也想不起來。掃過地嗎？”

庫斐懵懵懂懂點頭。

“其實打仗就跟掃地似的，機動組是掃帚，把敵人掃到火力封鎖的簸箕裡去就行了。”

代文補充道：“對，這是最經典的錘砧戰術。”

“剩下的就是吃不完的苦和背不完的鍋了，我們這些填線的陸軍馬鹿是這樣的，直到有一天前往水草豐茂之地，效忠于至高無上之權威。”

代文心累，并且不想翻譯葉英抹了蜜的小嘴裡吐不出來的象牙。

葉英拍拍庫斐的肩膀，以一句話作結。

“精神點，别丢份兒，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