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晨伸手梳理了兩下她濕漉漉的頭發,湊到她唇邊吻她。
蘭曉打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啊!滾開!”
沐景晨的臉被打偏過去,他低頭看着岸上的泥土青草,眼神淡淡。
他好像找到解決這一切的辦法了。
“蘭曉,你開心了嗎?”
走到這一步,把真相公之于衆,她開心了嗎?如果這樣她是開心的,那他死掉,她會不會更開心。
他死了,沐家人會為他哀傷,他的家人難過,他的家庭支離破碎,她也會很開心吧。
“蘭曉,你每天看見我在你面前晃,是不是非常恨,恨不得我去死掉?”
蘭曉愣了幾秒,哼笑了兩聲:“對,我很開心,我就是特别恨你!”
不止是她,如今暴露在媒體下的每一個沐家和蘭家人,她都恨,她也恨自己,恨自己對沐景晨産生了十七歲以後便不該再存在的情感。
少女幻想中的美妙戀愛并沒有如期而至,張冠李戴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畸形情感。
她扼殺掉的不止是意氣風發的沐景晨,還有坦率張揚的自我。
沐景晨苦笑:“那我……”
“那你就去死掉好了。”蘭曉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
救援人員越來越近,兩人靜默對望。
七天後……
在法國發生的種種蔓延到國内,發酵的人盡皆知,關于蘭曉因病休學和沐景晨為愛複讀的事,也在豪門圈裡成為熱談。
沐家和蘭家風波四起。
牽一發而動全身,與沐蘭兩家姻親的祁家和成家也有些坐不住了。
而秘密計劃這一切的蘭曉,失蹤了。
有人猜測是沐風和蘭薪将其藏匿,以免她說出其他真相,也有人認為蘭曉是故意在此刻躲避媒體,不願牽扯其中。
此時蘭家……
蘭薪正因餘悔的事,忙得焦頭爛額,蘭印不回家,拒絕與他這個出軌的父親溝通,而妻子卓雅提起了訴訟離婚。
餘悔如願回國,卻也是雞飛蛋打一場空,誰都瞧不起他,連父親都不那麼喜歡他。
私生子的身份并不光彩,而蘭曉的那句“我竟然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過”也讓媒體嗅到了流量的氣息,大肆宣揚。
再看沐家也好不到哪裡去。
強迫蘭曉輸血的事壓了又壓,毫無進展,有人蓄意操控,引導風向,公司形象備受影響。
上官醒和沐星晨被貼上了“吸血鬼”“白眼狼”的标簽,網絡罵聲一片。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蘭曉沒有發聲,更沒有拿沐景晨“QJ”的事作為導火索。
然而沒過多久,沐景晨,自殺了。
沐星爵發現沐景晨時,浴缸裡的水已經被染紅,但他還是醒着的,想必是剛割不久,亦或是傷口小,流血速度慢。
很顯然,是後者。
沐景晨故意如此,是也想感受一下蘭曉當時的絕望和痛苦,慢慢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失掉。
随着血液流失,沐景晨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終是掙紮不過一心想要救他的沐星爵。
“星爵,别救我,别救我……”沐景晨低聲哀求。
“你在說什麼蠢話!”沐星爵喊了救護車,通知了沐風和上官醒。
醫院裡,沐景晨被搶救回來,手腕上縫了七針,其實傷口不大,但深度不淺,他是醫學生,自有分寸和算計,什麼樣的傷口流血慢流血多,他很清楚。
他也算過大約多長時間能流完全身的血,所以挑了家裡沒人的時候,隻是沒想到,沐星爵一直盯着他。
沐風急匆匆趕到醫院,這幾天操勞不斷,連鬓角都多了幾絲白發,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沐景晨,心口像是被人剮了千萬刀。
沐景晨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和上官醒初為人父母,多有不成熟,卻是付出了最多的心血,他曾想過和上官醒隻要這一個孩子,曾把所有的期待寄托在沐景晨身上。
沐景晨應該是沐家的驕傲和期許,是弟弟妹妹的榜樣,不該像現在這樣作踐自己的生命。
“你這是在做什麼?”沐風質問道。
沐景晨閉上雙眼,選擇不回答。
沐風抓住他的衣領,将他扯坐起來:“回答我的問題,沐景晨。”
沐景晨眼中無神,哼笑一聲道:“爸,你和媽欠蘭曉的,我來還。”
“是蘭曉讓你這麼做的?”沐風問:“她去哪了?你知道嗎?”
沐景晨又不講話了。
上官醒追問:“蘭曉跟你說了什麼?”
沐景晨苦笑,躺回病床。
入夜時分,秋風漸起……
空曠的走廊上,來人嬌小清瘦,身着紅色連衣長裙和銀白色鑲鑽高跟鞋,原本烏黑筆直的長發燙了卷。
她輕輕打開病房門。
病床上的沐景晨早已蘇醒。
蘭曉站在病床邊靜靜地看着他,視線流連在他包着紗布的右手腕上,傷成這樣,不知道以後還拿不拿得了手術刀。
她隻是來看看他死了沒,看起來還活着。
蘭曉轉身往門口走去。
“這幾天,你過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