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我有話跟你說。”賀蘭聲終是按耐不住,他擔心蘭曉一直不講話會憋出心理問題,雖然目前看來蘭曉的心理問題并不小,但他不能放任下去。
蘭曉必須接受心理治療,而治療開端有且隻有沐景晨。
賀蘭風雅起身:“出去說。”
蘭曉的思緒被身後的對話牽引,瞥向白毛帥大叔,她很好奇他們會背着她說些什麼,不想他們出去說。
賀蘭聲不經意間與蘭曉對視,後者匆匆收回視線,遮掩她的好奇心。
賀蘭聲微微勾唇:“在這說。”
蘭曉惬喜,假裝認真看連續劇。
蘭薪話裡有話:“蘭曉身體還沒恢複。”
賀蘭聲:“我不是說這個。”
“你說吧。”賀蘭風雅道。
“把沐景晨帶過來,她就會說話。”賀蘭聲簡明扼要。
這段時間賀蘭風雅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沐家不一定會放人,她也不确定蘭曉在見到沐景晨後會作何反應。
蘭薪:“沐風不會同意。”
賀蘭聲:“阿雅,隻要你點頭。”他有的是辦法把沐景晨弄過來。
“讓我想想。”賀蘭風雅低聲道。
蘭曉卻是不滿意了,掃落桌幾上的水杯,将遙控器扔在電視機屏幕上,拿起拐杖,怨氣沖天的往卧房裡走。
“阿雅,曉曉在抗議。”賀蘭聲提醒道。
康複老師來的時候,蘭曉隻讓她一個人進去,她必須盡快恢複,這樣才有機會逃跑。
入夜時,蘭曉站在窗前,像被關在籠中尚未被馴化的雀鳥,無時無刻都想着逃離。
賀蘭風雅安安穩穩的睡在陪護床上,眼底下是淡淡的烏青。
卧室門被輕輕推開又被輕輕合上,賀蘭聲走進來,給賀蘭風雅蓋了蓋被子,絲毫不避諱蘭曉的存在。
“你就是她的周二情夫?”
這是這一個月以來蘭曉說的第一句話,那雙銳利的眸子隐含些許戲谑。
賀蘭聲莞爾,銀色長發披在身後,身着素衣,像畫中走出來的谪仙:“她對你是這樣形容我的?”
蘭曉搖頭,繼續看窗外:“周二是個特殊的日子。”爸爸媽媽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都有想見的人。
賀蘭聲走到她身邊,同她一起看月亮:“隻有那天,能跟心愛的人見一面,的确很特殊。”
“小三也談愛?少來玷污愛情。”蘭曉嗤之以鼻。
賀蘭聲轉了個身背靠窗沿,眸光柔和的望着熟睡的賀蘭風雅:“有些時候,對與錯的界限就像黑和白,一旦融合混淆,就會漸漸變得模糊。”
蘭曉皺眉:“你什麼意思?”
賀蘭聲淡淡道:“從某種角度來說,我愛你媽媽是對的,離開她是錯的,但從另一角度來說,我愛你媽媽又是錯的,離開她才是對的,拉拉扯扯這麼多年,我既對又錯既錯又對,有時也會分不清正誤,既然分不清又何必非得分清,反正,隻要她需要,我就會在。”
蘭曉打住:“我聽不懂,也不想聽。”
賀蘭聲:“不說這個,我們聊點别的,比如,沐景晨。”
“他去哪了,你知道嗎?”蘭曉問道。
賀蘭聲不答反問:“這段時間,你拒絕跟任何人溝通,是因為他沒來?”
蘭曉拒絕回答:“大叔,是我在問你問題。”
賀蘭聲:“啧,這個稱呼,真不讨喜。”
蘭曉微微挑眉:“那我該叫你什麼?哥哥?”随即翻了個白眼:“差輩分了昂。”
“或許……你可以叫我一聲爸爸。”賀蘭聲态度認真,他很期待蘭曉能叫他一聲爸爸,他與阿雅糾纏不清的這二十年,他從沒想過有一天還會有一個屬于他們倆的小孩。
蘭曉恍然大悟:“哦~你想當我後爹啊。這沒問題,隻要你幫我找到沐景晨,我可以換個爸,反正他們最近在鬧離婚,你也剛好趁虛而入。”
賀蘭聲:“……”
裝睡的賀蘭風雅:“……”
“大叔,你到底幫不幫我?”蘭曉見他不說話,而今她又無法逃離醫院,隻能試着和媽媽的這位情夫做交易。
賀蘭聲望着病床上的賀蘭風雅:“阿雅,你,想好了嗎?”
賀蘭風雅睜開眼睛,滿是疼惜的看着蘭曉。
蘭曉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轉過身繼續看窗外,冷冰冰的說:“假惺惺,真惡心,别這樣看着我!”
現在這樣算什麼,彌補嗎?她才不接受。
把她丢給沐家當血庫的時候,不是很爽快嗎,現在又裝什麼母愛無疆。
“曉曉,媽媽想跟你聊一聊,你能跟媽媽說說話嗎?”賀蘭風雅小心翼翼的詢問蘭曉,像路邊的乞讨者,讨要蘭曉一點點空閑時間。
“我沒空!”這是蘭曉自蘇醒以來對賀蘭風雅說的第一句話:“大叔,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
“阿雅,你盡快做決定,”未得到賀蘭風雅的同意,賀蘭聲也不再多逗留,臨走前摸了摸蘭曉的腦袋,被蘭曉毫不留情的拍開。
“大叔!請自重!”
賀蘭聲輕笑:“我姓賀蘭,單名一個“聲”字,聲聲入耳的聲,如果你不習慣喊我爸爸,可以先叫我賀蘭叔叔。”
蘭曉手指門口,不耐煩道:“好的,請你離開,賀蘭聲叔叔。”
賀蘭聲離開後,蘭曉躺回病床上,思緒混雜。
賀蘭聲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她怎麼記得……這人是上官醒的,
前未婚夫來着!
賀蘭聲和上官醒是竹馬青梅互生歡喜,兩家早早便訂下婚事,不料沐風橫插一腳,傳聞賀蘭聲到現在都還是單身,就是因為忘不了初戀,這幾乎是整個南淮豪門圈都知道的陳年舊事。
蘭曉從病床上彈坐起來,看向另一張陪護病床上的賀蘭風雅。
“我覺得,我們确實需要聊一聊。”
她好奇。
好奇賀蘭聲在這一群讨厭的人裡面扮演的究竟是怎樣一個角色。